芊良木本是志得意满,对自己方才一番表现非常满意,既摆出了足够谦卑的姿态,让李青山无法迁怒于他,气势上却丝毫不弱,正面逼宫,让李青山做出选择,无法敷衍。
听了李青山前面的话,他的嘴角已经微微勾起,既然知道南越王的厉害,那就只能乖乖答应下来了。他已经开始想象,完成了这一次的说服任务之后,会得到怎样的赏赐,离南越王的王位,自是又迈进了一步。
若是能将李青山二人拉入自己的阵营,那就再好不过了。
然而,等到李青山道出那个答案,饶是芊良木城府不浅,也是满脸愕然,彭惊鲵和于无风也呆了一呆,他们想到李青山没那么容易答应,但却万万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痛快。
他那几句话,等于是自绝退路,不敷衍,不蒙混,不欺骗,就是一口拒绝,不留任何转圜余地。
小安望着他,眨眨眼睛,露出笑容。
“李统领,你可考虑清楚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后果?雾州不怕皇帝的人有很多,不怕南越王的人,可没有几个,就算是有,多半也活不长久!”
芊良木不是要威胁李青山,他无意为了王府之事,给自己树下一个强敌,而是吃惊之下,本能的发出质问,恨不能敲开李青山的脑袋,看看他在想什么!
“我的性命……”李青山向着芊良木伸出手去,刹那间,芊良木感觉那只手,似乎能够遮天蔽日,向自己盖过来,身子不由向后倾倒,若非李青山没有露出杀气,几乎要转身逃遁了。
李青山五指轻轻一握,笑道:“……只掌握在自己手中。”
芊良木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掩饰方才的失态,长叹一声:“唉,我没想到统领对师门是如此的忠诚,这在雾州可不多见,但是统领有没有想过,你被小人陷害发配到雾州的时候,天龙禅院、楚烈王可曾保护过你?所谓的正道,不过是用一套虚伪的道德来约束凡俗,我们修行中人,本不该受到这种东西的束缚。”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我不忠于任何人,无论是天龙禅院、楚烈王还是南越王,我来雾州,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当然也没忘了姒庆这个名字。无论恩怨,我都会加倍奉还。”
李青山又恢复懒散的姿态,轻抚小安海藻般的长发,柔滑流畅的触觉很是舒服。
“那我无话可说,唯有告辞了。”芊良木起身,拱手道。
“请吧!”李青山一挥手,想了想,又拿出一坛酒来,抛给芊良木:“代我向州牧大人问好,若有机会,会到雾都城去拜会。”
芊良木又愣了一下,只觉得他之行事,每每出人意表,令人难以猜度,大概天才都有几分怪癖,却忘了自己在南疆也是以天才着称。
芊良木带着酒,匆匆离去,回万毒教与雾都城复命。
彭惊鲵原本留下来是想坏芊良木的事,结果却根本没插上嘴,但是看了一场好戏,倒也觉得十分满足。
“道友豪气,在下佩服!”彭惊鲵自认没这个胆气,在拒绝南越王之后,还能维持泰然自若。
“不过是拒绝了该拒绝的事罢了,有什么豪气可言。”李青山道。
“不过我有些不解,道友为何把话说的这么绝,不留下一些转圜余地?”
彭惊鲵本以为,李青山没有断然拒绝南海剑阁的要求,还留下一线希望,是对南海剑阁有所忌惮,目前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连南越王府都不放在心上的人,岂会怕他南海剑阁。
“堂堂南越王岂是言语所能敷衍,我若答应,定要到雾都城接受任命,到时候不献上几份投名状,他岂能饶我,再想拒绝,可就身不由己了,最后弄的不尴不尬,进退失据,既被‘青州’鄙夷,又不受‘雾州’信任,还是要做出选择。”
李青山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很多时候,不是他要决绝,而是很多事,退一步就只能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结果反而更糟,倒不如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迈步向前,趟出一条路来。
“原来如此!”
彭惊鲵恍然大悟,又复长叹,如此简单的道理,他本不该想不到,只不过是越王府的威势太深,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避。
又问道:“不知道友何时到南海一游?”
李青山摸摸小安的脑袋:“等她想去的时候,我会让你师兄传讯给你。”
“我有一言相劝,这芊良木,名为王子,实为小人,回去定要搬弄是非,让万毒教与越王府与道友为难,不如避一避风头,南海浩渺无边,到了那里随便寻一个地方,就算是越王府也鞭长莫及。”
彭惊鲵劝道,不知不觉间,他对李青山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敌意,变成了佩服,倒真的不愿看他陨落于此。
而越王府若是真的出手,于无风也要跟着玉石俱焚。而李青山到了南海,肯定有用得着南海剑阁的地方,便有机会将于无风换回来。
“多谢你一番好意,我看州牧大人未必会这么冲动。”
李青山道,若真的害怕危险,那还不如逃回天龙禅院去,去什么南海,那他来南疆是干什么的?
彭惊鲵不以为然,怎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别人身上呢,凭他的心性,怎么也会有这种侥幸的想法,正要再劝几句。
“彭师弟,不必再说了,吾王自有计较,你回去禀告师傅,不必为我费心,这是我的命数,过去我急于突破三次天劫,以至于根基不稳,凶多吉少,现在刚好稳固修为,在野人王麾下效命一段时间,相信等到时机成熟之时,会有重返剑阁之日。”
于无风道,李青山既然能在墨海龙王的追杀下生还,自然有他的手段,再说他背后恐怕还有那位大榕树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