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非更睡不着了,他干脆穿上雨衣,出了帐篷。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唰唰的,林子里安静的出奇,只有苏遇白帐篷前有一盏营地灯闪烁着黯淡的光泽。郭滔在守夜,怀里抱着枪,嘴里衔了一根草,看见齐非出来,他嘴里叼着草低声问:“先生怎么还不睡?”“睡不着。”郭滔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为什么睡不着?想谁啊?”“浅浅。”齐非直言道。郭滔嘴里的草掉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这齐非嘴可紧的很啊,听见他说因为想左浅都睡不着了,郭滔特么都怀疑现在其实是在下红雨。“先生,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你确定你是因为想浅浅,所以才睡不着?”“我担心她的胳膊。”齐非道:“她很爱惜她的右臂,也一直希望能够恢复,现在右臂伤了,我担心她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郭滔有点懵:“我姐……应该不会吧?”左浅是谁啊,右臂当初伤那么重,都没见她哭过好吗?这样一个女汉子,还有什么承受不住的?“我怕的是她觉得她的右臂好不了了,就此自暴自弃不打算治了。出发之前我劝她回国,她不听。”齐非说。郭滔心里有点慌:“齐大叔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姐其实早就知道她的手臂可能没救了,所以才一直折腾,现在更是不打算治疗了吗?”“嗯!”“你从哪看出来的?”齐非顿了顿,才道:“浅浅她,似乎连我都要放弃了。”这是自从上次左浅主动挂了齐非的电话后,齐非一直琢磨的事。当然,是不是真是这样,他不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直觉。左浅不再缠着他了,也许跟他的疏离有关,也许,还跟她的手臂有关。齐非现在非常后悔,左浅是自从跟他分开住后才开始拼命训练的,他觉得左浅之所以这样都是因为他。这种事说出来的话就有点厚脸皮了,但是齐非最近一直在琢磨这件事,越琢磨,他就越觉得愧疚。他舍不得伤害任何人,尤其是左浅,但是,他到底还是把她伤害了。就像以前的丁丁。不同的是丁丁找到了自己的归宿。齐非觉得自己可能是个不够完整的人。爱不了人,也就承载不了别人的爱。听齐非说完,郭滔沉默了。确实,左浅右臂再次受伤这件事,她连齐大叔都没有说,宁愿找苏遇白帮忙都没有找齐非,带着元朗那小子就偷偷跑了。虽然她确实是不想大家担心,其实这当中,左浅怎么可能没有避开齐非的意思呢?再怎么说,齐非总比元朗那个小菜鸟可靠吧?讲真,郭滔一直挺烦齐非的。左浅在特种大队的时候那是大家的宝贝,谁不争着抢着喜欢啊?特种大队的女人本来就少的可怜,偏偏左浅这性子又是个招人喜欢的,既然大家都喜欢,你齐非凭什么就不喜欢呢?咱们浅浅都那么追你了,都给你睡了,你怎么还能无动于衷呢?郭滔是真想揍齐非的,但是现在,他不想了。军人嘛,都是荡气回肠的汉子,不罗嗦。齐非现在能担心左浅担心的睡不着,在郭滔看来,左浅就没有白喜欢齐非一场。不管怎么说,齐非这个人大家都看在眼里的,是个男人,还是有担当的,不是那种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禽兽。郭滔决定以后跟齐非好好处,不管齐非跟左浅最后成不成。想到这,郭滔叹了口气,“我姐的性格我还是了解的,如果她真的准备放弃你了,那你以后就自由了,她是绝对不会再烦你的。”齐非的脑海里却想起左浅那天半梦半醒说的那句话——齐大叔,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现在想起来,齐非还是会感动,心脏的位置还会发热。其实跟左浅认识的时间不长,最记忆深刻的应该就是沈睿死的那天,还有……被黑曼巴下药的那次……不管怎么说,这辈子,齐非已经不可能忘记左浅了。听见郭滔这么说,齐非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继续郁闷。他的神情现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晦涩不明,郭滔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先生,你这表情……”话没说完,郭滔突然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齐非不由跟着神色一紧。两人屏息聆听,丛林里,只有雨水拍打树叶和帐篷的啪啪声,有风从树顶刮过,唰唰的。听了一会儿,齐非什么都没听见:“怎么了?”“好像有人在靠近,我去看看。”郭滔端起枪,对齐非道:“你站在这别动,如果有事我会鸣枪示警,你赶紧叫醒他们。”“我跟你一起吧。”“不用。”齐非已经拔出了枪,坚决道:“一起,也好有个照应。”郭滔的枪有夜视功能,齐非拿着手电,两人朝黑漆漆的丛林摸过去。耳边除了雨声就是风声,齐非完全分辨不出来。不过郭滔的神情很凝重,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两人走出了大约十米远,郭滔停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丛林太黑的缘故,还是心里的恐惧作祟,齐非也觉得那那黑漆漆的灌木丛后面似乎藏着人。他开了手枪的保险,握紧了枪。就在这时,身后一声闷哼,齐非的反应特别快,他心里清楚,那声闷哼肯定是郭滔发出的。他没有转身去看郭滔究竟发生了什么。更没有确定是不是有敌人,在最紧要的关头,他果断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紧接着齐非只觉脖子上一麻,然后人很快就失去了意识。他这一枪在雨夜里的效果虽然大减,但是廖奔和苏遇白等人已经听见了。等他们循声找过来,就只看见一只掉落在草丛里的手电。“枪声是先生发出的,他们肯定是被人抓走了。”张湛说,他和廖奔苏遇白被淋成了落汤鸡。廖奔操了一声:“妈的,这里怎么会被黑曼巴找到?难道老子这里也有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