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倬一呆,猛地哈哈大笑,指着陈五却笑得说不出话来。在海岛上开窑烧炭?木头哪儿来啊!只是他家世代官宦,现在的大宋官僚是什么德性又怎会不知,那些昏官庸吏只要打点好了,理由再荒谬,又有何人会去较真。
‘真是可悲!’蔡倬笑着,心裏叹着。
甲十三号缓缓驶入港中,这时一条尖底舢舨引着一艘大型海船突然从前方驶过,甲十三号向左一拐,轻轻避让开去。蔡倬回头一望,问陈五道:“为何那些入港海船前都有小船引着,甲十三号却没有?”
“那是引水船,乃是港中引外来海船入泊位的船只,我这船是渡船,有固定的泊位,却不需他人来引。”
陈五说着,打了个手势,号角声随即从船尾响起,港口岸上也登时传来当当的两记钟声。
“可以入泊位了。”陈五道。
‘行动有法,号令严明,难怪当年赵橹能做乱如此!’蔡倬叹道。他扫视港中,惊奇的发现数里长的港湾,有近三十条长短不一的栈桥,竟然都是石砌,皆有两丈宽。
“大手笔啊!”他又是一惊,泉州诸港也没这等气派。不过,大部分栈桥泊位都空着,明显有些贪大了。
陈五不知蔡倬心中所想,只看到他在啧啧称叹,便介绍道:“这些栈桥本是木制,后被焚毁,重修时便因此改为石砌,这几年不停修造,年前方全数完工。”
“如此工程,花费定然不少罢?”
陈五摇头笑道:“衢山岛上别的不多,就是石头多。岛上各家各户出点人力,也就修好了,也不用花钱。”
“是这样啊!”蔡倬点头,心中却知陈五的话定然不尽不实,如此工程,岂是衢山岛上几百户人家就能建得起来的?暗中必有玄机。
渡船在港口最北面的栈桥旁停下,周围已泊了四五艘同样型号的船只。那些船上的水手大声打着招呼,甲十三号上也呼应着,关系看来都不错。
石碇入水,不需陈五下令,水手们各司其职,船上秩序井然。栈桥上一架带轮子的木制舷梯搭上船舷。客舱舱门被打开,一群船客都涌了出来。他们不比住在上舱的蔡倬,每日望风时间虽同样是两个时辰,但今日入港,怕他们在甲板上碍事,客船的舱门就一直锁着。不过也没人抱怨,海上线路走多了,都知道这规矩。
老伴当也收拾好行囊带着小伴当过来了,三匹牲畜也从底舱牵了上来。蔡倬向陈五一拱手:“这几日在船上,多谢陈五哥照拂,只恨话长日短,却要别过了。”
陈五豪爽一笑:“行走江湖,相逢相别,都是寻常事,何必作小儿女态。不过,今日某交了差事,三五日内,却是无事。若蔡官人不嫌弃,明日某可带着蔡兄在岛上走走……蔡兄若要采办货物,某虽在岛上住的时间不多,也颇认识几户实诚的商家,不会让蔡兄被人诓了。”
蔡倬大喜:“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只是要劳烦陈五哥了。”
陈五摇手笑道:“不劳烦,不劳烦!”说着便唤过一名水手,命其带着蔡倬三人上岛住店。定下明日会期,两人再一拱手,便一笑别过。
冷眼看着蔡倬下船远去,陈五随口把事务交代,也急匆匆的离船走了。
注1:宋时,泉州湾支港码头众多。其中最有名的便是临江里,即后来的后渚港。着名的泉州宋代古船就是在此处发掘。
注2:板桥镇:位于胶州湾畔,为宋时长江以北最大的海港。元丰七年开端口,设榷易务。元佑三年,升格为市舶司。
注3:太宰府:日本平安时代执掌九州岛政事的地方政府,同时掌管对中国和朝鲜的外交、商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