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高明。”阴谋被贾老贼戳穿后,刘长平索性放开了说道:“不过太师也应该很清楚,大汗现在不过是在学几年前的你——大汗已经耗掉了忽必烈的大批精锐,又为大宋切断了忽必烈与西南、吐蕃的联系,併为此付出了重大牺牲,太师是不是也该替大汗做些什么呢?”说到这,刘长平补充一句,“不过太师可以放心,大汗的战略是先忽必烈后大宋,太师的策略估计也是先忽必烈后大汗。在我们完全撕破脸皮之前,看在同是汉人的情分上,刘长平还可以尽全力帮助太师对付忽必烈——比方说,提供情报帮助太师毁掉忽必烈的重型回回炮。”
“刘将军,就凭你还知道自己是汉人这一点,将来本官如果击败了忽必烈,就一定饶你不死。”贾老贼赞许一句,又淡淡说道:“至于帮助,暂时就不需要了——本官昨天晚上收到你提供的重型回回炮情报时就已经决定,三天内向襄樊派出援军!”
“增援襄樊?太师亲自出征吗?”刘长平紧张问道。贾老贼在漂亮丫鬟小脸上狠狠亲上一口,微笑答道:“不是本官亲自出征,是另派一员大将率军出征——而且是你和忽必烈想破头也猜不到的大将!”
“那是谁?李庭芝?高达?杜庶?或者是王坚?”刘长平好奇追问道。贾老贼却故意吊胃口,轻轻摇晃着一只手指大笑道:“天机不可泄露——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总之等他到了襄樊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他是谁了。”
“妈的,当我们的细作是白痴吗?你们宋人才有几个帅才,就算你前期的保密工作做得好,等你的大军一动,我们就能知道是谁领兵,还用得着等他到襄樊?”刘长平心中有气,又见贾老贼呵欠连天已经累得不行了,便起身告辞道:“太师辛苦了一天,末将该说的话和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到,不敢打扰太师休息了,告辞。”
“刘将军请等一等,本官还有一句话。”贾老贼叫住刘长平,微笑问道:“今天刘将军和赵与告大人用饭,菜还合口味吗?”刘长平心中又是一凛,勉强笑道:“还可以,就是清淡了一些。”贾老贼微笑点头,再不说话,刘长平却心中明白——自己怕是再没机会见到赵与告了。而刘长平刚走出贾老贼的红梅阁书房,身后立即传来少女的娇唤呻|吟,“老爷,不要啊……夫人们知道了,饶不了奴婢……唔……”
“别怕,谁叫她们不给老爷做冰火九重天呢?活该她们今天晚上独守空房。玖儿乖,乖乖服侍老爷,老爷以后一定把你也收进房。”
“贾老贼会派出什么人担当主帅呢?”虽说人才凋零的南宋就那么几个帅才,刘长平却始终觉得贾老贼说到那个神秘主帅时,嘴角边挂着的是猫玩老鼠一般的奸笑,似乎有什么阴谋在裏面。刘长平甚至怀疑——贾老贼是不是又在玩什么瞒天过海的诡计,故意弄出一个子虚乌有的神秘主帅,实际上却是贾老贼亲自统兵出征,准备杀忽必烈一个措手不及……
……
第二天上午,贾老贼早早就到临安禁军军营去了,大概是去检查增援襄樊的准备事宜。一夜未眠的刘长平思来想去,总觉得赵与告的话说得很对——阿里不哥和大宋是迟早会撕破脸皮开战的,如果阿里不哥能利用正统赵氏皇族的影响力组建一个汉人伪朝廷,对破坏汉人团结和动摇汉人抵抗决心将有莫大好处。所以盘算许久后,下定决心的刘长平便借口上街游玩,离开葛岭进了临安城。
贾老贼确实有够不要脸的,进城后没过多久,刘长平就发现自己背后有好几个尾巴,不过身手了得又经验丰富的刘长平并不害怕,利用繁华临安的密集人流和密如蛛丝的大街小巷,没花太多力气就甩掉了所有尾巴,寻人问明了吉利坊菩柳街的方向路径大步赶去。小半个时辰后,刘长平到得位于临安东南的吉利坊,也找到了赵与告在临安的宅子,但刘长平并不走大门进宅,而是寻了一个无人的小巷越墙入院。
身为曾经的一省之尊,赵与告家的宅院自然很大,刘长平在这种绿柳成荫的宅院中潜行自然是如鱼得水,并很快找到了一个正在清洗衣物的丫鬟,见她蒙住嘴拖到僻静处问道:“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问你,你们老爷赵与告在不在家里?”
“老……老爷没在家。”那吓得几乎瘫软的丫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抽泣道:“壮士饶命,我们老爷真不在家,今天早上皇宫里来人把他宣进宫了,说是宗室聚会,皇上亲自赐宴。”
“不年不节的,宋人皇帝为什么召集宗室赐宴?”刘长平有些糊涂。那丫鬟抽泣着答道:“听说是俞妃娘娘为皇上生的次子满了周岁,皇上一高兴就宣宗室赐宴,为皇子庆祝生日。”
“那你们老爷的公子呢?叫赵孟頫那个,有没有进宫?”刘长平想起赵与告那个人小鬼大的儿子赵孟頫,知道以那个小崽子的鬼精明,有什么话对他说一样。那丫鬟答道:“没有,小衙内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没有进宫。不过老爷进宫以后,小衙内又带着几个家丁出门去了。”要找的人都不在,刘长平无奈下只得放开那个丫鬟,威胁几句让她不要乱说,便又匆匆从原路翻墙离去。
“那个小崽子既然是不舒服没能进宫,又带着家丁出去,那十有八九是去找郎中去了,等一会说不定能等到他回来。”刘长平心中盘算分析一定,立即找了一家能看到赵府大门的茶肆落座,要了一杯雨前慢慢等待。但等了近两个时辰,茶都喝了四五杯,赵与告那个人小鬼大的儿子却还是不见回来,刘长平知道再这么耗下去只会让人怀疑,便起身准备结账,可就在这时候,街道上忽然一阵骚动,一队旗甲鲜明的御林军列队飞奔过来。
“冲我来的吗?不对啊,贾老贼就算抓我也不会派皇宫的御林军啊?”刘长平先是一惊,然后又狐疑不定。还好,那队杀气腾腾的御林军从茶肆门口横冲而过——却直接扑向赵与告的宅院。刘长平刚放下来的心又马上提到了嗓子眼,“贾老贼动手真快,竟然先发制人消除赵与告这个后患。”
和刘长平猜测的一样,那队御林军包围了赵与告宅院后,马上把赵与告的家人全部提溜出来用绳子捆上,还不断向赵与告那些哭哭啼啼的老婆侍妾逼问赵孟頫和赵与告其他家人的去向,赵府附近也立即围满了许多看热闹的临安百姓。刘长平挤上前去探察究竟,只见得一名御林军将领正在向一个侍妾喝问道:“快说,赵孟頫究竟去了那里?老实交代,算你立功赎罪,再不说实话,等着和赵与告一起砍头吧。”
“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那侍妾大哭,“将军,我们家老爷是皇亲国戚,他究竟犯了什么罪?皇上为什么要下旨抓他,还要连累我们?”
“少废话,总之你们老爷胆子够大,你们这回也有得乐子了。”那将领不肯正面回答,只是不断逼问赵孟頫的下落。刘长平在人群中听得莫名其妙,心说贾老贼就算给赵与告栽赃,起码也要拿出一个可以交代的罪名,这皇帝都下旨锁拿赵与告满门老小了,怎么连罪名都不公布呢?刘长平正狐疑间,忽然有人拐了他一下,刘长平扭头看去,却见那人拿着一面铁牌对自己晃了一晃又迅速收起,刘长平暗喜,忙与他一起挤出人群。
刘长平与那人并肩走了一段距离,寻了一个僻静处后,那人向刘长平行礼道:“属下见过刘将军,属下是大汗在临安的细作总领,刚才小人在人群中见到将军,有事禀报,故而冒险与将军联系。”
“出什么事了?”刘长平问道。那人答道:“今天上午,赵与告的儿子赵孟頫忽然拿着将军的令牌到我们的秘宅求助,希望我们帮他们父子逃出临安。因为赵与告和赵孟頫都是宋人宗室皇亲,小人生怕有诈,就把赵孟頫留在秘宅,派人打听赵与告的动静,不曾想打听到赵与告进宫后竟然在酒后调戏皇妃,还企图强|暴,宋人皇帝大怒下令锁拿赵与告全家下狱。小人觉得事情太巧,就亲自到赵与告宅院这裏探察,不曾想却撞见了将军。”
“明白了。”刘长平所有疑惑一扫而空,恍然大悟道:“赵与告父子已经发现贾老贼就要对他们动手,所以拿到我的令牌后就急不可耐的去找你们联系,不想贾老贼动手太快,抢先把赵与告拿下,只有赵孟頫那个小崽子运气好,侥幸逃过了贾老贼的魔爪。”说到这,刘长平嘴角露出狞笑,“好,一个小孩子总比一只老狐狸好控制,果然是天佑大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