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使者,你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忽必烈试探着问道。那宋军使者恭敬答道:“小人乃是前任大宋皇宫大内总管董宋臣公公之侄、现任大宋太师兼平章军国重事贾似道义子、大宋名军衙内军统制、江门侯董平高——手下的书办,姓鄢名辉。”
“鄢辉,你还真会扯虎皮当大旗啊。”忽必烈被鄢辉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子聪等人也是一阵哄笑,那鄢辉却不以为耻,讪笑着拿出一封书信,“忽必烈汗,这是我军主帅给你的战书,约你三天之后在郢州北面三十里处的坪地乡决战,望忽必烈汗准允。”
“贾老贼约我决战?”忽必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拆开书信时,却见书信果然是宋军约蒙古军决战的战书,落款处盖有一个宋军都统的大印,却没有姓名落款。大喜过望的忽必烈赶紧去看地图沙盘,立即更加惊喜的发现——宋军约战那个地点竟然是一块平原,几乎没有丘陵,不仅离西面水势湍急的汉水还有十几里路,境内就连小溪流都没有几条,就别说适合宋军发挥特长的大江大湖了!
那个鄢辉声音虽然有些颤抖,竟然还不知死活的向忽必烈挑衅道:“忽必烈汗,我们大帅说了,如果你不敢答应的话,那你也别在我们大宋面前自称为汗了,回漠北大草原去放牛吧。我们大宋慈悲为怀,到时候一定会不计前嫌向你买牛买羊,你和你的全家饿不死……!”
“大胆蛮子,竟敢对大汗无礼?”忽必烈的怯薛长安童精通汉语,听得哇哇大叫,呛啷一声拔出腰刀扑上去就要把鄢辉砍成两截。幸亏忽必烈及时喝住他,忽必烈又向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鄢辉微笑道:“鄢辉,你很够胆子,竟然敢在金帐中向朕挑衅,难怪贾似道会派你来担当使者。”
“不是贾太师派我来的,是抽……”鄢辉本来想说自己是运气不好抽签抽到了这个危险任务,却又马上醒悟过来,赶紧连连激动摆手,神色紧张地叫道:“忽必烈汗,你误会了,大宋贾太师现在在临安,没在郢州,怎么会是他派小人来出使?”
“那你们主帅是谁?”忽必烈厉声喝问道。那鄢辉的三角眼转了几转,赔笑道:“当然是李庭芝李大人,他是贾太师的爱徒,也是大宋名将,我军主帅自然是他。”忽必烈知道这个满脸无赖相的鄢辉绝对不会说真话,也懒得拆穿,只是冷笑道:“很好,那你回去告诉李庭芝,三天之后,朕的大军一定赴战!叫他洗干净了脖子,等着受死吧!”
“是,是,小人一定把话带到。”那鄢辉满口答应,又满脸无赖相的向忽必烈问道:“忽必烈汗,听说大宋使者出使蒙古,贵军总是好酒好肉的招待,还赏赐金银,有的时候还赏赐美女,黄仙长还亲眼看到宋京宋大人就在贵军中发了大财。你看,这老规矩……”
“取五十两白银来,赏与宋使。”忽必烈大方的吩咐道。那鄢辉大喜连声感谢,笑眯眯的接过蒙古军送来的白银,这才躬身告辞,在他快要出帐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子聪忽然开口问道:“那个鄢辉,你们贾太师派你出使,就没让你问问他独生儿子的情况吗?他就不怕大汗已经杀了他的儿子?”
忽必烈心中一凛——贾老贼派使者来见自己,居然不提到他独生子一个字,这可是一件相当反常的事情。谁知那鄢辉回过头,满面猥琐笑容地答道:“这位大师,小人是贾太师义子董平高将军的心腹书办,还会去替董将军那个弟弟担心吗?——如果董将军的那个唯一的弟弟不幸夭折,等到贾太师百年之后,他的万贯家财应该由谁继承?”
“有道理,儿子死了,遗产自然是义子拿得最多。”子聪和忽必烈一起点头,信之无疑。忽必烈又向鄢辉微笑道:“很好,你回去告诉董平高,如果他希望继承贾似道的万贯家财,又需要朕的帮忙,那他随时可以派你或者派其他心腹来求见于朕。”子聪也笑道:“其实不光是贾似道遗产,如果董平高将军想要升官,想要美女,都可以来请大汗帮忙。”鄢辉连连点头,表示铭记于心。
鄢辉千恩万谢的离去后,忽必烈转头向子聪问道:“子聪大师,这事你怎么看?宋人野战最弱,贾似道老贼的兵力也不过五万之数,竟然还约朕在野外决战,这其中是否有诈?”
“回禀大汗,小僧觉得这其中有两个可能。”子聪恭敬答道:“第一个可能,贾似道老贼是在使诈,故意约我军野外决战,乘我军注意力集中到决战之上时,宋人水军乘机北上,利用水战特长杀入重围,增援襄樊。第二个可能,贾似道老贼也许又造出一些专供野战使用的新式火器,有把握克敌制胜,所以准备用这些新式火器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力争在野战中取胜我军。”
“嗯,有道理。”忽必烈非常欣赏子聪的合理判断,盘算片刻后,忽必烈吩咐道:“这么安排吧,三天之后,让老将塔察尔率军五万去与宋人决战,除了一万骑兵之外,优先派出咱们军队里的老弱士卒,塔察尔经验丰富,就算遭遇宋人新式火器,军队损失也不会很大。朕亲领大军在后方等待结果,若胜则追之,塔察尔若败,朕也好接应于他。至于在龙尾州的伏击部队,一个都不可调动,谨防宋人水军乘机偷袭。”
……
做好了两手准备,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忽必烈终于放下一些心来,安心等待三日后的宋蒙主力决战。经过漫长的等待后,时间终于到了南宋咸淳元年的十一月初三——也就是宋军那名神秘主帅与忽必烈约定决战的日子,天还没亮,忽必烈就亲率十万大赶赴预定战场北方十里处布置工事,等待战机,又派经验丰富无比的老王爷塔察尔率军五万,赶赴约定的战场坪地,准备与宋军的全面会战。
宋军约战的时间是正午午时,塔察尔大军赶到战场的时间是辰时刚过,可距离比较近的宋军却还没有一兵一卒赶到战场,整个坪地乡的田野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刚开始塔察尔还以为是自己到得太早,便下令全军从容布阵,耐心等待。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约战的午时也早过了,南方还是看不到一个宋军士兵的影子,塔察尔渐渐觉得有些情况不妙了。
“快去禀报大汗,宋人军队到现在还没出现,请大汗小心提防宋人从水路偷袭。”塔察尔叫来传令兵吩咐。传令兵把消息飞报给忽必烈后,忽必烈也是十分重视,立即传旨勒令龙尾州的伏击军队严格戒备,谨防宋军水路偷袭!可水路伏兵的回答却让忽必烈摸不着头脑了——汉水水路上也看不到一艘宋军战船,被严密监视的宋军郢州码头上更是看不到半点出兵的迹象。
日头渐西,天渐渐的黑了,宋军北上的水陆两路都还是静悄悄的不见半点动静,忽必烈却越来越担心——贾老贼该不会乘着夜色偷袭自己吧?可就在这时候,前方的塔察尔却又传来一个消息——宋军又派来了一名使者,说是那个宋军主帅偶染风寒,无力统兵上阵,希望能将决战时间推后三天,三天后再在原地与忽必烈决一死战。那个宋军使者同时向忽必烈保证——那个神秘的宋军主帅用人格担保,保证宋军绝对不会在蒙古军的撤退途中乘机偷袭,严格遵守君子协议。
“人格担保?贾似道老贼身上还有叫人格的东西?”忽必烈冷笑着问出一个天下人都知道答案的问题。稍一盘算后,忽必烈命令道:“全军徐徐而退,在我军撤退的道路两侧布置埋伏,若宋军追来偷袭可放过之,然后断其退路,围而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