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你不是说贾老贼是在用诈降计诱敌吗?”又一次派出两支千人队增援已经打得血流成河的右翼后,刘太平再以无法抑制心中的怒气,衝着刘整愤怒咆哮,“如果不是你的鬼话,把老子的精锐部队留在利州城里守城,老子的军队就不会捉襟见肘了!你倒是说说,贾老贼这个样子像不像佯攻?”
刘整低头无语,隐隐有些后悔自己过于多疑谨慎。那边刘太平却越说越气,“娘的,还有那个阿术,说是烧蛮子粮仓帮老子破敌,怎么到现在还不动手?再这么打下去,今天的情况恐怕不妙啊。”
言犹未毕,左翼的张札古带快马冲到刘太平面前,向刘太平叫道:“大将军,奥屯世英那边情况不妙,我们的中军是不是动一下,让骑兵去冲宋蛮子的中军,给奥屯世英那边减轻点压力?”刘太平早有这个打算,正要点头下令时,刘整却抢着说道:“大将军,万万不可!小心中了贾似道老贼的诡计……”
“去你娘的诡计!”刘太平粗暴的打断刘整,吼道:“阿忽铁木儿,给老子带五千骑兵过河,冲贾老贼的中军!”
“呜——呜——!”从开战后就一直按兵不动的蒙古军中军终于出动,五千铁骑吹着骨哨呐喊过河,直冲宋军中军。而宋军中军则按兵不动,原地坚守,直到蒙古铁骑进三百步之内,宋军阵中才射出一排一排整齐的神臂弓弩箭,手里拿着射程仅有一百五十步圆弓的蒙古骑兵许多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放箭,就先被神臂弓强劲的弩箭连人带马射倒,一时间,宋军中军阵前人仰马翻,惨叫悲嘶不绝。训练有素的宋军步兵则不断装弩填箭,轮流发射,丝毫不给蒙古骑兵任何杀入中军的机会。
随着蒙古军中军加入战斗,整个白龙江战场局势也随之发生了微妙变化,在西面战场,宋军攻蒙古军守,在中部战场则是蒙古军攻宋军守,两条线都打得热火朝天,只有东面还是一片寂静,宋蒙两军都按兵不动,静候总攻命令,但总的来说,还是兵力和武器都占据优势的宋军略占上风。关于这点,蒙古军里的几个头目都心中一清二楚,知道继续耗下去今天输的可能性较大——当然,损失不会大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阿术怎么还不动手?”眼见形势不利,刘太平不由急得简直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期盼阿术赶紧动手扭转战局。焦急之下,刘太平多次对刘整破口大骂,“混账东西!就是因为你!如果老子不听你的鬼话,不对阿术的主动投降百般刁难,阿术说不定早就动手了!老子真是瞎了眼睛,怎么会相信你的鬼话?诈降?诈你娘个头!”
刘太平是阿里不哥的怯薛长出身,是阿里不哥的宠臣兼唯一信任的汉人,所以刘太平尽管对刘整百般辱骂,习惯了给人当狗的刘整还是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低着头盘算对策。良久后,刘整忽然一拍大腿,惊叫道:“明白了!阿术果然是在诈降!他知道我们不会对他完全放心,所以故意让我们觉得他有可能会烧粮仓,诱使我们采取保守战术,让贾老贼先发制人,抢占所有先机!”
“放你娘的狗屁!”刘太平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吼道:“一会说阿术是诈降诱我们出战,把我们引进埋伏!一会又说阿术是诈降,骗我们采取保守战术,让贾老贼抢占先机!你到底那一句话是真的?”
刘整干笑,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分析有些异想天开,不过刘整很快又定下心来,斩钉截铁地说道:“阿术把我们骗出城来,究竟想干什么,末将现在还无法断定——但末将敢用脑袋担保的是,阿术绝对是诈降,绝对不会真的去烧宋蛮子的粮仓……”
“烟!黑烟!”刘整的担保还没说完,他头顶了望台的士兵忽然惊叫起来,“大将军,南面有黑烟!是宋蛮子粮仓的方向!”刘太平和刘整一个喜一个惊,赶紧一起扭头去看南面——果不其然,宋军阵后的长宁山方向果然出现了一条淡淡的黑烟,而且越来越浓——很明显,有人在那里点燃了大火!
“哇哈哈哈哈哈——!”刘太平疯狂大笑,狂叫道:“动手了!阿术终于动手了!”蒙古军阵中也是一片欢声雷动,士气大振。这会刘太平也顾不得去追究刘整是用什么担保阿术不会烧粮了,只是狂叫道:“全军听令……!”
“慢着!”刘整迅速打断刘太平的总攻命令,大叫道:“大将军,还是等我们监视宋蛮子粮仓动静的斥候传来消息再说,要不然的话,贾老贼如果让阿术在那边烧一堆茅草树木,那我们可就上大当了!”
……
与此同时的宋军中军阵中,贾老贼脸色阴郁地看一眼后方粮仓方向的黑烟,冷哼一声,向高达问道:“高达将军,确定杨亮节和阿术是点燃了粮仓没有?他们两个要是舍不得那点粮食,只点了一堆茅树木,那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太师放心,末将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他们不敢不听!”高达沉声答道。贾老贼点点头,又转头去看前方战场,高达则又小声说道:“太师,我们自己烧自己的粮仓,是不是太冒险了?如果鞑子不上当,那我们可就亏大了。”
“放心,鞑子见识了我们主力的真正战斗力,为了不让我们卷土重来,肯定会全力追杀!”贾老贼平静地答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舍不得小妾抓不了流氓——刘整比狐狸还滑,肯定派得有暗哨监视我们的粮仓动静,如果不真的烧粮诱敌,鞑子就不会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