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逸好歹也经历了许多大事,初期的愤怒过后,他很快平静了下来,对帅帐中的一干心腹问道:“此事,各位有何看法?都说说吧。”
这不光是杨逸一个人的事,他们追随杨逸出关,若杨逸被判定叛国,他们同样要连坐其罪,特别是李一忠等一干武将,作为杨逸提拔起来的将领,就算不死,这一辈子别也想在军中呆下去了。
谢东升先开口道:“大人,朝廷既然将咱们出关视为叛国,趁太后旨意未到之前,咱们主动撤回关内,朝廷总该没话说了吧。”
“撤个屁,要撤就直接撤回国,这燕云之战谁爱打,让谁来打好了。”
“刘武,你再不闭不嘴,就立即给我滚。”
“大人,属下说错了吗?咱们在外流血拼命,那些鸟人在背后算计咱们,有本事让他来打一仗试试,他若有本事把燕云打下来,老子趴下来给他舔|脚趾头,他若是打不下来,老子操他十八代祖宗。”
堵不如疏,杨逸自己刚听到这事时,何尝不是怒火中烧,以刘武这蛮牛的性格,若不让他发泄两句,还不知他会干出什么事来,是以杨逸干脆让他骂个痛快。
这是一次危机,也是一个考验手下应变能力的机会,所以杨逸不惜逐一点名,让帐中的手下逐个发言。
“一忠,你说,这事咱们该怎么应对?”
李一忠略一思索说道:“大人,属下觉得,现在退回关内未必是好事,最好是能让耶律明斡迅速出兵,咱们按计灭掉耶律明斡几万兵力之后,到时什么谣言都必将不攻自破,这比咱们被动退回关内待审好得多;如今天使已过真定府,最迟三几日便会到达此地,若是怕时间上来不及,咱们不妨移帅向西或向北,暂时避开天使,这茫茫草原之上,天使想找到咱们恐怕一时也办不到。”
马汉卿立即说道:“不妥,咱们移师向西或是向北,而不去迎战完颜宗斡,则耶律明斡必定起疑,咱们再想诱他出关可就难了,大人,不如这样,让属下派人去将传旨的使者阻一阻,属下保证不留任何手尾。”
“不可。”唐庚等文官几乎是同时喊了起来。
唐庚抢先说道:“阻拦传旨的天者,此事万万做不得,这是欺君罔上之举,朝廷如今本就怀疑咱们,天者若是行程受阻,就算不是咱们做的,估计朝廷也会怀疑是咱们,所以不管你做得再干净,也适得其反。”
杨逸平静地问道:“三天时间,要想诱使耶律明斡出关,并借完颜宗翰之手将其灭掉,只怕是来不及,照这么说,子西你们是赞同撤军喽?”
唐庚摇摇头答道:“不然,退回关内只是下策,大人请想,一件瓷器破裂了,你把他补起来,即便还能用,将来也往往是一碰就碎,大人若就此退兵,保住性命或许不成问题,但猜忌之心一起,加上大人过往本就战功赫赫,大人后半生仕途定是极为黯淡。”
万世芳接着说道:“不错,一旦退兵,大人与太后之间的这道鸿沟便再难以消弥,而且也错过了这个谋取燕云的最好机会;唯今之计,只有诱使耶律明斡起兵北伐,再借完颜宗翰之手将南京道这几万辽军击溃,以便咱们迅速掌控燕云;到哪时大人再自求解甲,才是上策;至于大人说只有三天时间,其实不然,久拖天使自然不行,但在辽国境内想法拖慢他一两日行程,只要做得不着痕迹,还是不成问题的。关键之处,还在于如何促使耶律明斡尽快起兵北伐上。”
杨逸对万世芳的见解还是比较满意的,他又询问众人,如何才能让促使耶律明斡尽快起兵北伐,结果歪主意不少,就是没一个真正好使的。
杨逸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最关键的问题不解决,前面的通篇大论不都等于废话吗。
时间有限,杨逸没心思再问他们,他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三个字:出师表。
而且他一写就来了个一式三份,写好后交给马汉卿说道:“汉卿,你立即用信鸽把这个传回东京,越快越好。”
马汉卿自然明白,杨逸这一式三份是为了确保至少有一份传到东京,毕竟信鸽在飞行过程中,也有可能遇上老鹰之类的猛禽攻击,发三份的话保险系数就高得多了。
只是他一时想不明白,杨逸既然这么看重这份信息,为何又只写‘出师表’三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好了,就按行军司马所言,等传旨的天者进入辽境之后,汉卿你派人拖延他两天,别留下什么痕迹就好。”
“大人放心,这点小事,属下保证绝不会有所差池。”
马汉卿的信心来自于强大的河北组,自从西夏平定以来,职方馆就将主要的目标对准了辽国,所以职方馆河北组的实力比其他各组都要强大得多。
“此外,你立即让人在幽州城里散布消息,就说……杨逸说到这,凑到行军地图上看了看,然后接着说道,“就说耶律延禧现身夹山地区的丰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