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你个王八蛋!”洪涛对这一切全当看不见,更不主动去提增加人手的事儿。他对这头凤凰的长相比较嫉妒,再加上诗人的名头就全是恨了。在他眼里,长得比自己帅的男人从十五岁到五十岁都该死!犹太人已经把新税法补充完整了,在这方面他们还是挺有信用的,没在里面埋故意埋地雷,至少洪涛没看出来。他们的税法和大宋有本质上的区别,不太依靠行政命令,更趋向于完全靠经济手段调控。比如在粮食的税率上,按照新税法规定,粮税是最高一档的,比原来的二十抽一高多了,和黄金相同。这样一来就很少有商户会来湟州和甘凉路做粮食买卖,两地的价格差再算上税收,不光没钱赚还得赔不少。如此制定税率的目的就是为了稳定当地的粮价,在这方面他们谁的也不用听就知道粮食的重要性,同时也能看出来湟州和甘凉路并不是以粮食生产为主的经济模式。所以像毛纺品、铁器、玻璃、蜡烛肥皂、罐头这类工业产品的税率就要低得多,从成本上鼓励外地商队多采购。不过这些税率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它随时都有可能调整,并会及时在城门口的大黑板上用白粉笔写明。这块黑板叫做黑板报,专门刊登官府的动向。不管本地人还是外地人,也不管第一次来还是经常走动,谁也不用问,只需在这块巨大的黑板下面站上两刻钟,再花几文钱请个通译给念念黑板上的字,基本就能知道此时此刻的新规定了。那旧规定咋办呢?这事儿官府就不管了,因为已经有人先给做了出来。凉州城南门东边的几家拓荒民已经不全靠种地了,在自家土地上盖了好几座木头房子。一部分当做邸店,一部分做为酒楼和茶楼,买卖还挺兴隆的。在这里住店、存货、吃饭,都能享受一种收费服务,就是讲解本地律法,很受商人的喜欢。这还得拜凉州军管的福儿,城内缺少必要的民用服务设施。对于这个事儿王二建议过,能不能也开办两家邸店和酒楼经营,肯定比城外拓荒者的小店买卖红火。“军队有国家供养,官府有税收供养,为何还要与民争利?要是官府看到什么挣钱就做什么,以百姓的能力根本无法竞争,那他们该如何生活?”王二其实就是这么顺口一提,她也搞不清官府到底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但洪涛因为这个私下的建议就把湟州知州刘松、马尾城知县蒋大郎和大部分青年团、促进社成员给叫到了凉州,专门开会研讨。“若是官府没钱,遇到大事也不好办吧?”王二的建议其实也代表了不少人的想法,谁主政一方都喜欢手里有钱,不是说为了贪墨,而是可以随时划拨,干点什么事儿都方便。蒋大郎在这方面很有发言权,因为他已经快被马尾城的7人代表折腾疯了。想修个新的市场让马尾城显得规整点,他们嘀咕好几天,结果拿出来一大堆数据,楞说现在的市场完全够用,没必要再花钱盖新的。不过这笔钱也没省下来,代表们说去碱厂的路太烂,干脆修修得了。蒋二郎忍了好几次没使用一票否决权,但心里很不痛快,到底谁是知县谁是百姓?这股子憋闷的来源就是帅司大人的馊主意,非要弄个什么代表制度。当时没看出来,合算这玩意后劲儿很大!现在又不让官府做买卖,蒋大郎很想问问,要是帅司大人没有那么多产业,该如何训练新军抵御西夏人。但鼓了半天勇气还是没敢说,只能比较隐晦的打个擦边球。“这个问题得两说着,本官能挣钱不假,但有谁敢站出来保证会用自己的钱练兵打仗?这只是一个没办法的办法,若想长治久安不可能总靠个人养兵。假如哪天本官奉旨卸任了,难道湟州和甘凉路都不过日子啦!必须得有个谁来都一样的规则,才能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官府没钱应对大事,完全可以和百姓借嘛。只要这笔钱用在正确的地方,本官觉得百姓们不会吝啬。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家园,官员可以随便调配,难道百姓也能随时搬家?”洪涛特意叫这么多人来开会,不是想讨论王二的建议对不对,而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讲一讲该如何按照新规则当好管理者。以前官员那一套不好用了,必须与时俱进。否则等自己一离开,换上个思想比较守旧的大宋官员主持工作,湟州和甘凉路的新政马上就得土崩瓦解。只有让管理者和百姓都习惯、认同新政,才有可能保存住这份成果,不让它轻易荒废。“和百姓借钱……恐怕除了大人的威名,其他人都没这个本事吧。”此话一出不光蒋大郎傻眼了,在座的大部分人眼里都有些失望。说来说去还以为帅司大人能有什么高招儿呢,这种办法连个小吏都明白结果,根本没可能性。历朝历代只听说过官府给百姓加税,或者干脆抓走白干活儿,借钱?谁敢借,不还咋办?难道让百姓去州衙里搬东西抵债,这不是笑话嘛。“哈,我就当你是在夸我。这件事儿没法靠说来证明,这样吧,本官不出面,就由刘知州和紫菊操办,以湟州银行的名义向百姓借一次钱,咱们大家看看效果如何?”对于众人的失望洪涛看在眼中,心里美滋滋的。他不是贱骨头,而是觉得手下人里没有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辈,很欣慰。不明白没关系,可以慢慢学,学不会没关系,可以去做别的工作。但一个人心术不正、为了掌权就不择手段,脸皮都不要,就真没救了。这样的人能力越强危害性越大,再聪明也不能重用。“再多问一句,有没有人愿意和本官打赌,就赌钱能借到手,不光不会赔,最终官府还会赚。注意啊,官府不许用任何强制手段,也不能给债主任何优惠政策,只许承诺合理的利息。”看到众人都大眼瞪小眼不吱声,洪涛决定再刺激刺激他们。这里的官员年轻人居多,满脑子新思想但缺乏经验。能把养父、老师赌赢,对他们而言不是惶恐而是荣誉。“属下赌了,一枚金币!”王十带头表了态,要是养父自己去借钱,她必须相信可以借到。但是让湟州银行出面借,还不许给优惠政策,又得付利息,最终还能赚钱,这事儿不管用哪种术数方法计算都是不可能的。“属下再加一枚!”王二和王十是一对儿狼狈为奸的怪胎,既然一个要冒险,另一个必须跟进。“大人,末将不敬了……算我两枚!”蒋二郎心底的怨气很浓郁,非常乐意见到驸马吃瘪。他倒不是反对新政,只是觉得有点过了,能趁这个机会把驸马斗败,说不定可以让新政稍微收敛收敛,顺便也让自己这个城主当得舒服点。为了这个目标他不光押上了自己的全部家当,还冲着蒋二郎玩命使眼色。“末将斗胆问一句,能不能押注在大人这边?”蒋二郎对政务不太关心,更搞不懂这些事情到底有什么含义。但他对帅司大人开出的赌局有自己的见解,不光没跟着哥哥一起押注,还要站在对立面上。“想什么呢,本官向来是吃独食的。古人云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枚金币就把你哥哥卖了?”洪涛真不乐意在打赌的时候找同盟军,支持自己的人越多就意味着自己的收入越少,以一博众、大杀四方才是当庄家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