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田老大,你认了就好!”江逐流微微一笑,“至于说黄豆上的染料是慢性毒药,则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是本县吓唬于你,这些黄豆其实毫无毒性。”
“县丞大人,这些黄豆真的没有毒性?”田老大伏在地上停止了挣扎。
“那是自然。”江逐流拿起几颗上过染料的黄豆放入嘴中,咀嚼了几下,然后把渣滓吐了出来,“田老大,这下你相信了吧?若非是生黄豆实在乃以下咽,本官就吞下去给你看。”
田老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愣在那里,不知道是悲是喜,过了半天,他才声音疲惫地说道:“小民感谢县丞大人没有在黄豆上涂抹毒药。事到如此,小民无话可说。昨夜那四百斤黄豆确实是小民抢的,小民任凭大人处治,只求大人能放过其余七个兄弟,他们是被我胁迫才被迫跟我去抢劫行旅的。”
江逐流不知可否地“哦”了一声,然后对用钢刀架着田老大脖子的那两个衙役说道:“把钢刀撤了,放他起来。”
两个衙役迟疑着,却不敢放开钢刀,拿眼睛直看张保。
张保连忙上前对江逐流躬身说道:“县丞大人,这样是不是太过于危险了?”
江逐流笑了笑,对张保说道:“无妨。不是还有你们的保护吗?”
张保一想倒也是的,以刚才县丞大人表现出来的身手,即使没有他们的保护,田老大也伤不了县丞大人。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县丞大人是文武双全呢?
张保这边一挥手,那两个衙役才撤出钢刀,田老大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这短短的一瞬间,田老大这个中年汉子好像老了十来岁一般,看起来分外凄凉。
张保这边却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身体半挡在田老大和江逐流之间,以便随时阻挡田老大的铤而走险。
江逐流轻轻拨开张保,来到田老大的面前,沉声说道:“田老大,我看你也是条汉子。可是本县就是想不明白,为何你这堂堂的七尺男儿不去汴渠口疏浚河道混口饭吃,反而要在黄河大堤上四处抢劫呢?”
“疏浚河道混口饭吃?”田老大仰天狂笑起来,苍凉地声音中混合着一股无奈:“江青天江大人,你说的不错,我田老大也是堂堂的七尺男儿,别说是到汴渠口混个肚儿圆,就是到荥阳县城去给商户当个帮工,一月除了吃饭还能赚个几十文铜子吧?”
“可是县丞大人你看!”田老大扭身指着周围黑压压的一群人,“我田家堡还有这么多老弱妇孺,他们在排岸司那些官老爷的眼里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窝囊废,但是他们好歹也是条性命,他们也要吃饭,也要活下去啊!我和身后的七个弟兄可以去混个肚儿圆,难道剩下的这些老弱妇孺就该被活活地饿死不成?”
田老大越说声音越悲愤:“我田老大何尝愿意去做强盗,可是我不去做强盗,我田家堡上下四百多妇孺老幼靠什么活命?”
江逐流默然,破案成功的喜悦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不错,田老大确实是劫匪,可是究竟是什么东西把田老大活生生地逼成劫匪了?
田家堡的四百多口人都喊叫了起来:“青天大老爷,求你放过田老大吧,他全是为了拯救我们这些无用之人的性命,是我们连累了他啊!你若要抓,就抓我们顶罪去吧!”
苍老、尖厉、悲愤、凄凉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从四百多个老弱病残妇女幼童的口中发出,场面混乱无比。
郭松、张保以及一干衙役乡勇都低下头,不敢看在场田家堡百姓的眼睛。虽然田家堡几百百姓无吃无穿的局面不是他们造成的,但是他们心中也感到愧疚啊!
“田家堡的父老兄弟,你们先停下来,听我说好不好?”江逐流双眼微红,抱拳向四周恳求道。
张保、郭松也连忙向四周恳求,好不容易让群情激奋地田家堡百姓平静了下来。
江逐流语气沉痛道:“田家堡的父老兄弟们,你们落到今日这个田地,不能怪你们,这是本县的责任,也是朝廷的责任!”
“本县在没有来田家堡之前,从未想过田家堡的父老兄弟会过着这种连牛马都不如的生活。论起来本县已经到任十多天了,可是本县竟然没有想过来村子里看看你们,这是本县的渎职失职,本县有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