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大老爷,你不要说这种没有用的话。”有老百姓在下面喊出来了,“你有没有罪我们不管,我们只管我们田家堡上下几百口人怎么活下去。”
江逐流抱拳向四周高声央求道:“父老兄弟,先不要插言,让本县说下去!”
田老大大声说道:“大家先不要说话,让县城大人说下去。”
周围立刻静了下来。
江逐流举起双臂说道:“各位父老兄弟,本县向你们保证,一定会解决你们生计的问题的。请你们推举几个代表,这就跟本县回去,本县先给你们解决三天的口粮。至于你们以后的生计问题,本官在三日内一定相出办法解决,不但是你们,还有你们田家堡周围那些盐碱地上的一万多灾民的生计,本官都会在这三日内想出办法一并解决,请父老兄弟们相信本官好吗?”
田家堡的百姓对江逐流这一番话反应各异,上了年纪的老泪纵横、年龄小的儿童呼唤雀跃、妇女们则在一旁偷偷抹泪,有饭吃了,有饭吃了!再也不用发愁了!青天大老爷既然发话,那么他们还担心什么呢?
老百姓思维简单,在他们眼里,江逐流几乎就是他们能见到的最大官员,在他们单纯的思维里总是认为身为荥阳县百姓父母官,那就等于无所不能,既然青天大老爷发话说要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那么这个问题一定会能到底解决。
张保和郭松听了江逐流的话却忧心忡忡,郭松的忧心尤甚。作为掌管荥阳县钱粮的主簿,没有谁比郭松更清楚荥阳县的家底了。别说解决一万多灾民的生计问题,就是解决两百灾民的生计都够呛。江逐流在这裏夸下海口,以后可如何解决啊?
田老大听江逐流如此说,立刻噗通一声跪倒在江逐流的面前:“江青天江大人,俺田老大替我田家堡四百多口老弱妇孺谢过青天老大爷了。青天大老爷如果能解决田家堡四百多口人的生计,俺田老大愿杀愿剐都听由青天大老爷了!”
“呵呵,”江逐流笑了起来,“田老大,本县再来问你,除了昨夜抢劫行旅之外,五日之前你是否还在黄河大堤上抢过五百斤粮食?”
田老大低声说道:“回青天大老爷,五日之前小人确实率领兄弟在黄河大堤上抢过三个人的一批粮食,是不是五百斤小人就不知道了。”
江逐流点了点头,又道:“除了这两起劫案之外,你们还有做过多少起劫案?”
田老大摇头道:“小人记不大清楚了,大小劫案算下也大约也就是二三十起的样子。”
江逐流长叹了一声,道:“田老大,虽然你抢劫行旅其情可悯,但是王法无情,本官纵使想袒护你也是无能无力。本官现在只能保证,尽量把其中隐情向上通达,争取能被你判一个充军流放之罪。至于最后能不能被京畿道宪司批复,那全看你的造化了。”
田老大面色黯然,他跪在地上说道:“罪民是死是活,都不会责怪大人。只希望大人念着田家堡四百多老弱妇孺,勿要让他们忍受饥饿。倘若大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就是万家生佛,罪民即使在九泉之下,也会念着大人的大恩大德。”
田家堡的百姓刚才的兴奋全然不见,代之而起的是撕心裂肺的伤心。他们泪水涟涟地望着田老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若不是为了他们,田老大如何能落到今日这个田地?以田老大抢劫二三十起行商的罪行,今日一入牢房,下次相见怕只有在刑场上了吧?
一念及此,田家堡的百姓们不由得俱放声大哭,其声哀痛,让张保、郭松及一班乡勇衙役都闻之落泪。
“青天大老爷!”田家堡四百多百姓齐刷刷地给江逐流跪了下来,“我田家堡四百余众百姓恳请青天大人法外施恩,放过田老大吧。”
江逐流喟然一叹,心乱如麻,却不能开口答应,法不容情啊!有朝廷律法在此,纵使是江逐流也不敢儿戏。
“大家伙儿都给俺站起来!”田老大高声喝道:“不要给县丞大人再添什么麻烦!若是你们这般胡闹,让县丞大人丢了官职,谁人来解决你们的生计问题?父老兄弟们,俺田老大求你们了,大局为重啊!”
说到后面,田老大也禁不住掉泪。
江逐流摇了摇头,对周围的百姓说道:“众位父老兄弟,你们佩服田老大是条汉子,难道本县就不佩服田老大是条汉子吗?请你们相信我江舟,只要是在大宋律例允许的范围之内,本县都会尽量为田老大争取最宽大的处罚。你们放心,即使田老大进了大牢,本县也会命属下好好待他,不会让他受一丝一毫痛楚!”
田家堡百姓听了,这才缓缓散开,给江逐流让出一条道路。江逐流一挥手,众人押着田老大等八个劫犯,步履沉重地离开了田家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