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之在旁边听得凛然。管泛这厮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不想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他这“春风细雨”这种酷刑,恐怕就是和当初来俊臣的那些招法比起来,也不差分毫了。
那边,王相已经开始招供,言道:他本是科举出身,一时被财货所迷,才想出了敛财的办法,联合其他的官员,将本州的苛捐杂税收入私囊中。为了避免此事泄露出去,他又不得不把本州的其他官员都拖下水,成了他的帮凶。
管泛早已得到了一些证据,证明事实并非如此简单,焉能被他一番话给糊弄过去。他也不多言,使个眼色。几名捕快立即如狼似虎扑上去,将王相摁倒在地。拖着重新来到那口大锅的旁边。
一个捕快取出一条早已备好的枝叶,伸进那滚烫的水裏面蘸一下,然后取出来,对着王相的背部,猛地抖了两下。
枝条上的水滴滴撒下,果然如春风细雨一般。王相高声惨叫,背上被这沸水烫得起了无数的小包。
“王那相,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吧?”
王相浑身一震,好像忘记了身上的剧痛一般,猛然回过头来,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张易之听见“王那相”三个字,感觉颇为耳熟,却忘记了在哪里听过,不过,他能肯定这个名字知名度应该很高。
“哼,本官当年奉圣皇谕旨潜伏箕州,自然要竭力调查你们这些人的身份。王那相,你当年参与徐敬业谋反,而后杀徐敬业弃暗投明,圣皇和我大周千万百姓,都以为你已经改过自新了。没有想到你躲过一劫之后,又改名换姓,跑到箕州来兴风作浪。你大概以为这裏天高皇帝远,没人识得你吧,可你却忘记了,当年你提着徐敬业的头颅投向朝廷大军的时候,还有一个年轻的士兵,正在看着你呢!”
张易之这才恍然。原来这王那相便是当年扬州起义的时候,最后杀了徐敬业的那个人。张易之曾经在好几部电视剧里看见过这个人,想不到自己居然有机会见到真人。张易之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对这个人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尽管他现在站在大周朝廷,也就是镇压起义的这一方,对于被镇压一方的这种卖主求荣之辈,还是难以生出好感来。
不过,方才王那相的表现,却让张易之略略改变了这种看法。比起前面的几个人来,此人实在是硬气得可以,受了如此重的刑罚,犹自不愿招供,以至于引来了更重的酷刑。
王那相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喝道:“既然你都知道我的身份了,又何必再问!”
“当然要问!”管泛道:“既然你当年曾经亲手手刃徐敬业,而且那厮的头颅经过好几个人的验证,都是他本人。你立下这等大功,陛下当年也曾许以高官厚禄,你却推拒了这高恩厚义。如今,你为何却要跑到这裏来策划谋反之事?”
王那相“嘿嘿”一笑,也许是牵动了伤口,不一会那笑声便变成了呻|吟之声。随即,他断断续续却无比坚决的语声传来:“说的好,老子当年只是徐公身边的一个小小的亲兵,之所以参加参与讨伐武贼的大业,不过是为了趁火打劫,捞取一点钱财、抢几个美女下点种子而已,也没有想到这起义大军竟能如此快地被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