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风走到甲板上,已是午时。他休息一会儿,仍感真气恢复之慢。若是体内三个家伙肯进点贡,他哪还会如此伤神?
太阳不知何时被云儿遮住几许,天空中纷下着茫茫细雨,巨舶在大江之上平稳驶进,足见其舵手经验老道。
两岸危崖耸峙,林木清翠,三艘顺流而下的帆船刚好进入他的视野,时间似乎在这一刹那停顿下来。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动的不是帆船,而是他本身与罗列的险峰。
这并非是单纯意义上的相对运动,他似乎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流水运动的速率,整个人如超脱这个世俗,嵌入整个宇宙,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般使他接触到冥冥中存在地道。
凌风心中无忧无喜,恬静一片。
思感的领域扩阔开去,体内真气回旋澎湃,因与数大高手交锋和为鲁妙子疗伤而来的劳累一扫而空。
这是奇怪的现象,那不能言传、无所不在偏又让常人瞧不见摸不着的天道似发善心地帮他一把,使他体内的精气与天地浑成一体,顿悟般一下子把消耗得七七八八的真气补足,甚至更有精进。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小雨早停了,太阳也没在西山之下。
一阵晚风吹来,夹杂着衣袂破空拂动的声音,正是从他背后传来。
尽管这声音已轻不可闻,杀气更是淡之又淡,仍难逃凌风眼下敏锐的灵觉。他心中没有丝毫惊惧,缓缓闭上眼睛,传音向舱内的鲁妙子道:“老鲁,兄弟北上一趟,改日再去牧场拜访吧!”
来人不断接近,只听其速度,便知其武功已臻化境。凌风暗叹一声:“自己这个未来的老丈人怎会总无高手风范,爱干这等偷袭之事?”来人正是邪王石之轩!
石之轩行事真是不可揣度。不问可知其早就潜藏于此船上,在凌风灵觉暴涨之际仍未能发现他的踪迹,足见其实力之可怖。以他的能耐,有千百次出手击杀凌风与鲁妙子的机会,偏偏不屑于出手。此时不知发哪门子疯,悍然向凌风袭来。
“难道是终于发现俺长得比他帅?”某人无良地想。
凌风也不转身,一声长啸,腾身而起,如离弦之箭向江岸跃去。
此处河道宽阔,他只跃得八十余丈便要跌下水去,忽然脚下江面如炸雷般冲起一道水柱,被他踩上再度用力,轻若飘羽地落到岸边,不作停留,身子再化作一抹青烟,穿入密林。
石之轩眉头一皱,身法展开,横移过广阔的江面,中途不用半点借力之处,与他的高下不可以道理计。
更惊人的是,他的身法与别人不同,他的幻魔身法纯以速度见长,这一刻他犹在船上,下一眼便已突兀地出现在岸上。单从此点看,他的武功实稳胜凌风一筹。
到岸后,他身形由极动变为极静,倏地止步,在原地怔了半晌,不知想到什么,嘴角逸出一丝笑意,连他也说不清该是赞赏还是嘲讽,不再犹豫,跟着穿林而入。
鲁妙子出得舱后,看着如同两道闪电般消失在林中的身影,听得一声疲倦之极的鸟鸣,心中忽然忧思缠绕,长叹道:“向师,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凌风体内真气早换作长生木诀,在这密林中如鸟归巢,如鱼得水,好不快活。踩着树枝,不住闪移,似乎忘记了背后紧跟的石之轩。
石之轩飘行如风,连换数种魔门顶尖的身法,却仍追赶不上前方不远的家伙,且不时激起惊惶的鸟儿,升到半空之中来回盘旋,久久不散。
他心中对这不战而逃的对手起了佩服之意,进入密林时居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家伙竟然完全没有惊动林中的任何生物!一个人潜踪匿迹再强,也没见过全力奔行时保证不打扰周围环境,便是跨进大宗师的行列也不行!他定是有套独特的法门。只是这么做,可是要与自己比脚力么?
密林终有尽头,林外是一段河道。
凌风一头钻进,没激起一片浪花。
石之轩沿着河道疾行,气机紧紧锁定河中的凌风,不由惊异他在水中的速度,居然较之陆地还要快速一筹。水中的阻力岂是单纯的空气摩擦可比?这完全超越了他的理解范畴。
这不知是什么河,十分漫长,凌风破水而出时,已是次日天亮。现身一座码头,大清早的就繁荣热闹,沿岸泊有大小船舶,岸上驴车马车,往来不绝。他不顾众人的讶状,如幽灵般闪进城中。
随处找了家饭馆,在后堂自己动手烧了点菜,填饱肚皮,正考虑是否该去客栈投宿时,再次察觉到危险的气息,看了眼天,极速赶往北面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