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长江,一艘巨舶扬帆西上,此时刚好可见朝阳初升时的壮景。
舱内除桌椅外,只有几件必需的家具,均为酸枝木所制,气派古雅高贵,连凌风这俗人也觉得有品味。
凌风端坐椅上,品着鲁妙子自酿的六果液,赞不绝口。这老头到哪都带着这玩意,因为它确有延缓其伤势的功效。果酿入喉,酒味醇厚,柔和清爽,最难得的是香味浓郁协调,令人回味绵长,较之后世的饮料不知强了几许。
他对面是现出真容的鲁妙子。
那是一张很特别的脸孔,朴拙古奇,浓黑的长眉毛一直伸延至花斑的两鬓,另一端却在耳梁上连在一起,与他深郁的鹰目形成鲜明的对比。嘴角和眼下出现了一条条忧郁的皱纹,使他看来有种不愿过问的世事、疲惫和伤感的神情。
他的鼻梁像他的腰板般笔挺而有势,加上自然流露出傲气的紧合唇片、修长干净的脸庞,看来就像曾享尽人世间富贵荣华,但现在已心如死灰的王侯贵族。
鲁妙子听得他赞赏,淡然道:“此酒是采石榴、葡萄、桔子、山渣、青梅、菠萝六种鲜果酿制而成,经过选果、水洗、水漂、破碎、弃核、浸渍、提汁、发酵、调较、过滤、醇化的工序,再装入木桶埋地陈酿三年始成,味道不错吧!”
凌风哈哈一笑道:“老鲁,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我只要会喝就成。”
如猪八戒吃人参果般,将酒杯中佳酿一饮而尽,再不绝地又倒一杯,使鲁妙子有种感觉,真想找块板砖砸死这丫的,太暴殄天物了!小子你以为这制工很容易么?
鲁妙子苦笑道:“你倒心怀放得宽,丢下一堆手下不管,陪我这老家伙西去牧场。”
凌风毫不在意道:“陵少不是回去帮寇仲了么?他们双龙联手,哪还用得着我这个闲人。”
他早有去牧场的打算,可因诸事缠身,一直没有成行。现在好不容易轻闲下来,自要趁机去上一趟。战马的重要性且不说,单是牧场的美人场主商秀珣就值得他奔波一回。
自知道宋月媛怀了他的孩子后,他极想飞到岭南,静静守在她的身旁,听听她肚裏的声音。可这几个月来他的放纵又使他有种犯错误的感觉,不敢去看她。
另外还隐隐有种心思,他这久行的浪子如果回到她身边,只怕会忍不住从此真的做个居家小男人,这样一来,这世上还没有来得及上手的美女们由谁来拯救?
心儿野久了,自会疲倦地恋家,想找个臂弯来依靠。而凌风同志显然还没有野够。何况此时他怎能抛下一心追随他、事业初有起步的李靖等人?
“你就不想问我为何为来九江?”鲁妙子给自己斟上一杯六果酿,动作优雅,细细品了口,略带些讶异地问道。
凌风笑道:“你若想说,我不问你也会告诉我。你若不想说,我便是迫你也没奈何。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徒然无趣?”
鲁妙子一怔,叹道:“你倒看得开。我真羡慕你这年轻的心态。”
凌风没好气道:“老鲁,没必要总是这样一副别人欠你几千两银子的表情吧?开心点多好。”然后佯作求教道:“那您老说说,你到九江有何贵干?该不会是想私会旧情人祝玉妍吧?”
他知道鲁妙子年轻时候对祝玉妍曾相当迷恋,后因邪帝舍利才彻底翻脸,现在身上的旧疾也是她留下的,三十年未愈。
他不禁想,如果这老头知道他在不久前还与祝玉妍来过一场暧昧戏,会否立即给气个半死?不过老头还极有用处,他可不敢冒险。
唉!这就是人才的优势,在哪里都是抢手货。
鲁妙子苦笑道:“我哪有这份心情与胆量?我也实在料不到这妖妇竟会也到了九江。可见你小子的魅力颇大,让林士弘下血本请来这么多股势力对付你。”
旋又惊叹道:“想不到你的武功会这么强。前天你陷入重围,还从容击毙任少名,已令我刮目相看。刚才你竟与那妖妇对了十几掌,居然将之逼退,才让老夫真正佩服。”
当凌风带两人逃离赌场后,雨中遇到祝玉妍,当下交手,一时难分,他心知待林士弘三人赶来,事情可就大条了,情急智生,向她传音几句。祝玉妍一听是他,不作丝毫犹豫,蓦地退后,娇笑连连,消失在风雨中。
因此鲁妙子误以为祝玉妍不敌他,顿时大惊,凌风也不好解释,继续带着二人逃亡。他自个儿很郁闷,难道击退祝玉妍比从赌场救出你们两个还困难吗?这亦看出祝玉妍在老头心中伤害之大。
期间凌风抽空问了下他小姨子傅君瑜与跋锋寒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