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眼中一阵迷茫,接下来该去哪里呢?
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杀伐声,他望了望西寄园,像只怪兽般安静地坐落在不远处,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今天祝玉妍的表情动作在这一瞬间如放电影般在脑中迅速回放,终于发现不妥之处,数十年守身如玉的她怎么会情欲高涨,想要献身?她会有什么危险么?
伸入曲傲怀中的右手触到亡月弓,突然间一股至不可以任何语言形容的奇怪感觉由冰冷的弓身流进他的手内,迅速蔓延全身,甚至流进他的心裏,忽地这把弓像成为了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思想的延伸。
轰!
凌风脑域一震,这把弓似与自己的血肉和心神紧连在一起,亦把自已和四周的天地连在一起,人心天心合而为一,再无半分隔阂。那奇妙的感觉,使他更是圆满通透,他的灵觉蓦地突破!
他的精神与肉体都还很虚弱,可在那一瞬间他几乎清晰地感应到整座大兴城的情况,他就恍如世间的真神,掌控这座城池的一切。
他所熟识的李世民、李秀宁、柴绍、可达志等人的面孔在他思感里一一浮现,士兵、官员,还有仓皇失措的黎民百姓,他们所有人的音容笑貌闪电般掠过他的心头,甚至连他们的内心活动都可被通晓有如明镜。
可惜这个美妙动人的感觉也仅有那一刹那而已,他仅仅探询到少许于他有利的信息。
但对凌风而言,这一刹那无疑是他的救命恩人,精神力也随之恢复一点。
李阀军队已经攻破了城门,大队人马向皇城进发,宁道奇今天的话并非诳他。西寄园中现在空无一人,本来还停留的仆役们都不知去向,祝玉妍、杨若惜与杨雪婵诸女也不知所踪,让他平添几分担忧。
更重要的是,一群他所不认识的和尚与大批魔门高手正向这个方向赶来!
弓到手中,凌风直起了身子。触手依旧冰凉,可以肯定这绝不是普通的弓,按正常情况在人怀里安放的物事应该温热才对,而且还会予他如此奇妙的感应。
曲傲见凌风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说道:“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凌风兀自奇怪这样一把弓怎会给他带来这般奇遇,听到曲傲的话,自思索中清醒过来,不由得好奇,他这时候会说些什么呢?是托他照顾他的徒儿么?
他不禁想起曲傲的美丽女徒弟花翎子,现在不知是否依诺做着她的人质,有没有离开单琬晶。还有铁骑会的余孽,是否依诺退出了中原,返回西域呢?
“我求你去塞外帮我杀一对夫妇。”曲傲的要求很奇怪,不过凌风明白他的意思,“我曾经为这把亡月弓的主人许下诺言,希望你可以代我完成。”
凌风握紧手中的弓,满怀感激地看了眼,这确是把难得的好弓,当代第一铸箭大师箭大师的杰出作品。看过原着的他当然知道曲傲托他杀的人是谁。
箭大师的本来名姓早就给人遗忘,这三个字被当作代号在这一行业流传,足见其在铸弓铸箭方面造诣的出神入化,只怕鲁妙子改行也未必争得过他。他一生曾制成七把令他满意的神弓,据说现在只余两把,视作私人珍藏,有人出价千两黄金也不肯割爱。这把亡月弓就是其中之一,原名射月,与灭日弓是姊妹弓。
事情要追溯到几年前,当时箭大师在山海关开办工场,专制弓矢,刚娶得如花美眷,生活如意。
一天有位自称室韦王族叫深末桓的人领着大批随从来向他买货,此人言谈风度雍容慷慨,兼之又是用来对付他最痛恨的突厥贼徒,加上刻意逢迎,箭大师便将此人视为知己。岂知他知人知面不知心,深末桓狼心狗肺,一日蓄意将他灌醉,侮辱了他妻子,并把他珍藏的弓矢一掠而空,去如黄鹤。而他妻子从此一病不起,终含恨而逝。
后来南室韦为大室韦所败,深末桓沦为巨盗,与妻子木铃并称为夫妇恶盗,在辽北一带肆虐猖獗,杀人无数。但箭大师依旧报仇无望,就此沉沦,每日流连勾栏,把恨埋在心裏。
看来曲傲为取得这把亡月弓,难得浪费一回承诺。以他的修为,要在茫茫草原上追杀来去如风的这对马贼夫妇,也是件吃力的事情。这亦看出他对凌风深深的恨意。
杀子之仇,确是难填之恨。更重要的是凌风一手毁了他一生的希望,使他向毕玄挑战的念想彻底破灭。
当年他惨败于毕玄之手,心中被对方种下不可战胜的心魔,从此武功再无寸进。他只有把希望寄托到独子身上,待他武功小成后,将他送往中原磨砺,化名任少名。中原藏龙卧虎,要想白手起家,开创一番基业何其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