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惊呼这才响起。
坐在“晁公错”一旁的欧阳希夷察觉不对,但拿不准场中缘由,便没有出手救援。
在解晖退后,“晁公错”的刀法再变,眨眼间演化成一道令人难以形容的玄奥线路,似是平平无奇,又似千变万化,无论身受者还是旁观诸人,均感到此刀妙若天成,有令天地变色的骇人威势。
这还不算,“晁公错”倏地暴喝道:“受死吧!”
这声喝叫含劲吐出,若平地起轰雷,听得人人心神悸动,登时增添这本已威霸天下的一刀的气势!
解晖眼见这一刀的转化与前刀衔接如此自然无瑕,亦不由后悔,但终是威震一方的超级高手,际此生死关头,赶忙收摄心神,身体在窄小的空间变幻出无数虚虚实实的位置,右手中指伸出,似要点出又非点出,其虚实难测处,看看也教人目眩,只要“晁公错”一下错失,摸不清他的虚实,所占上风将要尽付流水,拱手让人。
高手交锋,正在此一招半招之争。
攻得好,守得更好。
即使是正对敌的“晁公错”也禁不住佩服对手这一守式的高明,他这一刀最厉害处就是迫敌硬撼火拼,若要破此一招,唯一之法就是不与他硬撼。在这情况下,必须先令他攻无可攻,被迫中途放弃变招,那么他的气势将惨受重挫,解晖此守式正含此妙用,虚实难测,使他找不到刀锋应落的一点!
满堂哪个不是解晖的来宾,立时有齐声喝彩。
师妃暄的色空剑亦在这时出鞘。
绚烂的剑芒在解晖一侧亮起。
就在这时,“晁公错”竟然冲势全消,凝然倏止,停步于离解晖一丈近处。
似攻非攻,似守非守。
那由动转化为极静的感觉,充满戏剧性的震撼力。
满厅登时悄然无声,更大幅加强这种奇异的感觉。
厚背刀遥指解晖,发出凛然迫人的刀气,笼罩对手。
解晖笑了,他承认他对此人刀法有了低估,但已经出剑的师妃暄如何肯让自己孤军奋战?他要保住有用之身应付宋缺安排的接踵而至的刺杀,没兴趣与这家伙玩下去了!
果然,色空剑剑尖一抖,巨大的光晕形成朵朵梨花,四下飘散,纷纷扬扬。
“晁公错”瞳孔骤缩,显然没有想到世上竟有如斯高明的剑法。
继而,色空剑幻作一团光芒,如天外流星,由远及近越来越大,蓦地炸开,化作一片光雨,漫天遍地,织成一个巨大的罗网,无所不包。
“晁公错”大骇,他与解晖紧密不可分割的刀气遇上色空剑的剑气,如冰融雪化,这美得令人眩目的剑雨使他不得不飞身急退,暂避其锋。
解晖一众俱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慑,他们不是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剑法,而是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剑法,那仿佛是一首诗,一幅画。
剑在手中不再是杀人的工具,而是一支活生生的画笔。
师妃暄不仅是一位剑术高手,更是一位美学大师,将杀人与艺术融合得如此完美,甚至看她杀人也是一种享受。
每个人都在想看接下来“晁公错”如何受死。
李淳风更是风度全无地失声道:“好!”
谁想色空剑的寒芒大盛,剑芒暴涨,以奔雷逐电的速度激射出去,而目标竟是已移到她斜后方的解晖!
三丈之内,所有人全身有如刀削,剑锋寒气使人有如沉入万千冰窖,透澈心凉。
真正心凉的是解晖。
他被色空剑穿胸而过。
透心凉!
电光石火间,光芒尽去。
场面寂静得可怕,听不到一丝声响。
李淳风方才的喝彩像是特意的讽刺,余韵未歇。
师妃暄与“晁公错”一齐向门口冲去。
“拦住他们!”
大管家方益民首先反应过来,厉声暴喝。
范卓、奉振等人没有动,李孝恭、李秀宁没有动,宋鲁、宋玉致没有动,李淳风没有动,突利没有动,赵德言没有动,可达志没有动,云帅没有动,伏骞没有动,胡佛也没有动。不通武功的尚秀芳、纪倩自然没必要动。
真正动的只有欧阳希夷,还有天竺狂僧伏难陀!
欧阳希夷的剑拔的晚,身法更难与伏难陀相提并论,只见伏难陀脚下只像轻描淡写地踏出两三步,便是缩地成寸的越过近十丈的距离,接着腾空而起,飞临“晁公错”上方,两手两脚像身体骨骼失去正常的联系般,水银泻地无隙不入地往下面的“晁公错”狂攻猛打,凌厉至极点,等若有四伴兵器同时齐心合力的强攻“晁公错”。
这完全有效地阻止了“晁公错”的逃亡。
而师妃暄没有一瞬的停留,两指发出指风凌空封住三个来挡家丁的穴道,没在出口处。
隐藏在黑暗里的安隆传音道:“石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本也拟杀解晖,却怎也料想不到会有人捷足先登,干净漂亮地把解晖宰掉。
更想不通为何出手的竟会是“晁公错”和师妃暄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
石之轩似是充满感慨地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老了!”
安隆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