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死了!
整个江都沸腾起来。
皇城的大火,把这座大城市的半边天空染个血红。
街上不时有叛兵策马驰过,高叫:“昏君死了!”
有人怕得找地方躲起来,有人却鸣放鞭炮大示庆祝,年青力壮者则拥往皇城去寻杨广的尸体,要把他烧戮泄愤,又或希望能在叛党的手上分得一点昏君遗下的财宝残余,但看皇城震颤,大量建筑物不断倒塌的样子,又不得不退了回来,扼腕叹息错失一次光明正大点皇帝天灯的机会。
官家的粮仓都给撞破,抢掠一空。
更有叛军趁机进入民居奸淫掳掠,与居民户主冲突,整个扬州城乱成一团,即使宇文化及在世也控制不了,更何况他已先杨广一步魂登极乐。
秦叔宝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自西门率领一万精兵冲入江都的。城门不必他攻,自有人乖乖投诚,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接管城防,再维护城内治安。
街上一群群暴民正联群结队地拿着棍棒刀枪,一见落单的隋兵便冲上去动手,完全不理他们是否是杀了昏君的英雄,显示出他们对隋兵和官府的深恶痛绝。
秦叔宝骑着高头大马,冷眼看着眼下这一幕幕人间惨剧,不胜唏嘘。
曾几何时他也是隋军的一员,跟随张帅(张须陀)南征北讨,平息叛乱,那时军纪败坏的部队终归是少数,人民大众还是拥护朝廷的。军爱民,民拥军,军民一家亲。就凭自己这黑炭似的尊容随便勾勾手指也有大把的少女熟|妇扑来,或者张开大腿在床上唱道:“郎君啊,你是不是饿的慌?”
可现在的军队在民间享受的居然是这种待遇……
他身边的是左孝友,后面有五百衞队。
前方是一堆堆赶热闹的旁观者。
一阵掌声和喝彩声震天响起,原来是一队二十多人的隋兵被人从马上拖了下来,打个半死。
左孝友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高声喝道:“华夏军进驻扬州,若是安份良民,于子时前必须回家就寝,仍滞留街道的就当暴民论处,就是与我华夏作对,格杀勿论。你们还不快滚!”
暴民们瞧对方军容整齐,纪律严明,不敢作声,赶忙各自散了,暗自议论华夏军是哪方的势力,为何趁火打劫的时机会抓的这么准。
那些被殴的隋兵像见到了亲人,一瘸一拐地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将军,我等愿降!”
秦叔宝掩饰住眼中的鄙视,摆出和蔼而温暖的笑容道:“出了城门,有专门的降军收容所,你们且去那里,明天再作区处。”
众兵欢呼一声,依言去了。
秦叔宝扬鞭道:“程咬金从北门入城,现下不知怎样了。我们去皇宫!”
众衞哄然领诺。
看着华夏士兵旺盛的气势,无不充满了朝气与活力,左孝友油然一叹道:“可惜李靖将军没来。”
当日他为李靖所败,叹服其用兵如神,这才诚心归降。此次华夏先驱部队分由杜伏威、秦叔宝、董景珍、程知节四人各率一万自东西南北四门入城,李靖并没有参与。
秦叔宝道:“此次入主江都没有一点难度,李将军自有更重要的任务。李子通和沈法兴的旧部不甘主子被杀,聚众复叛,这些人必须坚决镇压。”心中补充了一句,“却不知寇仲那小子给安排到了哪里。”这句没有说出来,似乎在顾忌什么。
左孝友感慨道:“听说各军中原先辅公祏的亲信也有骚乱,好像是怀疑辅公祏的死与宋缺有关。毕竟辅公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已有月余。还有北面王薄、徐圆朗等与李天凡、李渊等结盟,不住闹腾。如此看来,咱们华夏要想一鼓作气,统一全国,将这兵连祸结的天下迅速安定下来,并不现实。”
秦叔宝道:“当前不论各地是阳奉阴维还是阴谋叛乱,都只能是小打小闹,难成气候。华夏比其他势力最优胜的地方在于它的军饷和粮草仿佛是可以无限供应的,可以及时吸纳青壮劳力来补充兵源,足够支撑它不断进行大规模会战。有了无敌的军队,天底下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谁敢不服,就打到他服为止!”
左孝友尽管不太赞同他的军队至胜论,但不可否认,只要军队牢牢掌控在他们手里,那么所谓的世家、门阀就决难动摇华夏的根基。而他们据有政权,握有大义,迟早能把这些历史的毒瘤拔除,一个两个家族如何能对抗整个国家的力量?
可问题是,这些躲在暗处的敌人会给华夏将来各个击破的机会吗?他隐隐有种预感,那些处于观望中的世家定在寻找一个能把华夏一击致命的时机!
几百年来的历史一直是门阀统治的历史,凌风这个没有任何显赫背景的家伙居然在乱世闯出偌大的基业,明眼人都可看出其中宋阀所起的作用有限,最可怕的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天门,仅用钱庄就可控制整个帝国上层建筑的经济命脉,这让凌风彻底摆脱了世家门阀的制约,没有所谓的世家,他一样能拉起军队,一样能打赢战争,一样能统治天下!
凌风的华夏国如果站稳了脚跟,统一了整个中国,那么将代表着高门大阀总揽政治和经济的局势被彻底粉碎,门阀制度必因之而损毁破落,影响所及,魏晋南北朝至乎旧隋的最重要政治因素再不复存,新朝将有全新的气象。
他左孝友能看出的东西,相信旧阀也必有能人,这样一来,那些保守顽固的势力必会垂死挣扎!
那才是华夏国真正的危机所在!
沿途都有华夏军士敲锣打鼓,宣传这座城市新任统治者的命令——宵禁。也有暴民不屑一顾,试图以身试法的,被军士毫不留情地杀散。
为了观看凌风和毕玄的决战,城中武林人士颇多,这些人江湖豪气重,比常人更好面子,所以有不少人公然辱骂,冷言嘲讽,结果众军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排排弓箭放了过去,如果还射不死,马上发信号召集弟兄支援。
如是几番,再凶狠的莽汉也禁受不住军队的追杀,武者们随之安份许多。
这时一队过百人的叛兵杀来,一见到拿武器的人便动手,杀得哭喊震天,人人争相闪躲走避。
秦叔宝皱眉道:“这种现象决非偶然。有暴民滋事,乱杀士兵,士兵必然也会组织反抗。看来沈军师交待的要维持好城内秩序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左孝友见叛兵们不知死活地迎面杀至,道:“这些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