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竹毓道:“阴癸派辟守玄和林士弘师徒。”
商秀珣想不通这对师徒捉自己做甚,想起辟守玄“云雨双修”的外号,不由大是焦急,又问道:“你与他们是何关系?”
阴竹毓道:“家父尹祖文出身灭情道,你说我与他们是何关系?”
商秀珣默念了一遍“灭情道”,奇道:“你父亲姓尹,那为何你姓阴?”
阴竹毓微笑道:“你的问题真不少。为什么你的父亲姓杨,而你却姓商?”
商秀珣神色微微一变,秀眸变得又明亮又锐利,盯了她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的东西也不少。”
阴竹毓把盘往前一递,道:“别啰嗦了,你可以吃饭了。”
商秀珣目光落到被困的手脚上,装模作样挣扎几下,苦笑道:“我这个样子,你叫我怎么吃?”
阴竹毓没好气道:“你的真气已经恢复,小小的绳子能绑得住你?快吃吧,吃完就可以走了。”
商秀珣脸色古怪,真弄不清眼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道:“这是什么意思?”手脚的绳索倒是应声而断,顺手接过方盘,右手更是麻利地抄起了筷子。
阴竹毓耸肩道:“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当然是我们父女杀了辟守玄,救了你一命,可惜逃了林士弘。”
商秀珣感觉一切只能用峰回路转来形容,讶道:“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吗?又为何要救我?”
阴竹毓道:“准确的说是我要救你,我父亲是被迫的。”
“啊?”
商秀珣觉得脑子快给绕晕了。
阴竹毓道:“想必你能看得出来,我的武功并不高明。”
商秀珣半信半疑地在她身上巡视了几遍,却看不出她的深浅来,像是不谙武功,又像是深不可测,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道:“或许吧。”
阴竹毓道:“但我烧得一手好菜。”
商秀珣尝了一口,眼睛就在那一瞬间陡然之间放大!
那看上去寻常普通的菜肴,一口进入她的嘴巴裏面,所有的味道突然之间沿着她的舌头边缘化开,每一分的调味恰到好处的从她的嘴巴裏面分散出去,然后沿着舌头的神经丝丝脉脉的传递过她的全身,微微有一点辛味,但是却带着辛味过后的入味,咸酸的调料,勾引着她的味觉,消失在喉咙裏面以后,舌头上下整张嘴才有一种销魂而意犹未尽的味觉。
阴竹毓看着犹如表情被定格的商秀珣,脸上笑意如夏花绽开,道:“我做的菜怎么样?”
商秀珣把那口菜咽下,又舔了一圈樱唇,意犹未尽地惊叹道:“我生平从未吃过这般美味的菜!”
阴竹毓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最拿手的却不是做菜。”
商秀珣又夹了另一样菜到自己嘴裏咀嚼,纳闷道:“你还有造诣比做菜还要高明的长处?”在她看来,阴竹毓的厨艺已然登峰造极,堪称宗匠。
阴竹毓道:“其实,我更擅长下毒。”
商秀珣表情再度定格,这口菜真不知该不该继续吃下。
阴竹毓笑道:“放心吧!这裏面没毒。”
商秀珣闻言将菜下肚,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定是在辟守玄师徒的饭菜中下毒,逼你父亲不得不与你站到了同一战线,这才杀了辟守玄,逃了林士弘。”
阴竹毓道:“基本正确。”
商秀珣一对黛眉忽然蹙聚,使她秀额现了几道漪涟般的娇俏浅波,道:“这么说还有不对的地方?”
阴竹毓道:“试问以辟氏师徒的精明谨慎,如何肯单独吃饭?中毒的自然是三个人,只有我百毒不侵。”
商秀珣道:“你还没有说明你为何要救我。”
阴竹毓道:“因为你是商青雅的女儿,就这么简单。”
商秀珣似懂非懂,道:“你父亲呢?”
阴竹毓道:“当然是追杀林士弘去了。”
吃罢,商秀珣伸了个无此动人的懒腰后,站了起来。
两人出了茅屋,商秀珣这才知道此地已是郊外,天色虽有些晦暗,但可看出已是旭日东升,上午时分。到了小溪旁一堆沿溪散布的大石处,她停了下来,轻叹道:“坐吧!”
两人各拣块平滑的大石坐好,阴竹毓道:“你已经安全了,难道还有心事?”
商秀珣轻声道:“是啊,此刻我有件心事犹疑难决。”
阴竹毓道:“说来听听。”
商秀珣道:“我在想自吃了你的菜后,从此吃别的饭菜都味同嚼蜡,那该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
阴竹毓目瞪口呆。
商秀珣正容道:“所以本场主郑重决定,我要聘你到牧场任我的专职厨师。”
阴竹毓整理下鬓角的发丝,道:“你这是在征寻我的意见还是正式下达通知?”
商秀珣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又扫视了她几遍,平静地道:“有区别吗?这样岂非正合你意?”
阴竹毓像给她看穿,两手一摊道:“你赢哩!”
她想起对她的背叛未置一辞的天后,想起正追杀林士弘的父亲,想到她塞给他的那枚解毒药丸,蓦地有种想笑的冲动,心道:“父亲呵,做错了选择就要付出代价,你懂的!哪怕你是为李玄霸和杨俊逼迫的!”
此时城内某处,一个中年汉子正仆倒在地,七窍流血,一只手却仍戟指向青天,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他旁边的墙上,钉着一个灰衣男子,三十余岁,一剑洞穿了他的心脏,血已流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