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以上数据,就可以知道汉武帝的父亲和祖父给他留下了多少家产。然而俗话说富不过三代,文景二帝几十年的积累,却被武帝早早就挥霍一空。甚至到了武帝后期,匈奴被赶跑之后,大汉国库已经彻底空虚,百姓民不聊生,全国各地多次爆发了农民起义,最后还是汉武帝逼不得已下了罪己诏,并且下令休养生息,这才算勉强平息了民怨。就算如此,在武帝死之前,也没有彻底扭转国内矛盾,还是到了他儿子昭帝刘弗陵手里,国家才算是彻底平稳了下来。当然,不是说汉武帝的政治水平不好,而是说他一心打仗,而忽略了国内的民生建设,而且不懂得赚钱的法子,最终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话说大唐现在论打仗规模,并不下于汉武帝,但是大唐却是越大越富,不但占领了大量的地盘,而且手里的钱也一直都在增多,实在与汉武帝相比,实在是高了不只一筹。李贞继续道:“我之所以说汉武帝在国内的魄力不足,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崇尚儒家的确避免了朝廷的混乱,但是你不能否认的是,因为儒家一家独大,这就导致到了后来儒家彻底变味。因为儒家独掌朝堂,别的流派不能发展,而儒家自己也因为发展过盛,最终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先生你信不信,如果我们不管儒家,而是任由他们发展下去,他们最后绝对会变成一个毒瘤。”“这……”岑文本沉默不言,不用李贞问,以岑文本的战略眼光,他又如何看不出来,儒家早已经不再是纯粹的儒家,而是一个利益集合体,早就不是昔日那个为国为民的两大显学之一了。“如今的儒家已经可以为了一点传承,就敢要了本王的命,先生您觉得等儒家的规模再次膨胀,他们是不是敢换立君主?”李贞冷冷的问道,他对于现在的儒家一点好感都欠奉,现在的儒家说是儒家,其实早已经和孔老夫子创立的儒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而且李贞是知道的,在唐朝时期,儒家还不算太过分,等再过个两百年,到了宋朝,赵匡胤崇文抑武之后,儒家更是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期,直接造成的结果就是程朱理学这个怪物的出现,儒家也因此彻底变成了一个怪胎。等到了明朝中后期,儒家更加过分,党派林立,他们已经不将朝廷视为效忠的对象,他们唯一效忠的只有他们的党派,于是各大党派之间互相争斗,彻底耗尽了大明王朝的最后一口元气,逼得崇祯帝吊死煤山。这就是儒家发展到最后的必然结果——同样是也学术垄断的弊端。汉武帝取巧罢黜了百家,只留下一家,对于管理朝堂的确是方便了许多,但从长远上来看,对于国家来说却是不利的。所以为了大唐以后的健康发展,重启败家是非常有必要的,不过岑文本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百家进入朝堂,就等于朝堂上有了不同的声音,百家之间互相争斗,对于大唐来说同样是不利的。但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后世的华夏不就是讲究各司其职吗?工家(科学家和工人)负责技术的研发和生产、兵家(军人)只管打仗、法家(法务部以及法院)负责审判和律法的修订,农家(农民)负责种地,纵横家(外交官)负责对外沟通,小说家(记者和作家)负责宣传工作……大家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又通力合作,也没有见各个部门闹得天翻地覆,将国家搞得一团乱遭啊,反而在各个部门的共同努力下,国家反而是越来越好,成功成为世界两极之一。可见专一注重某种学术,并不是一件好事,反倒是多面开花,才能让国家进步。李贞作为一个后世来人,有了后世的经验,自信有能力协调各家的纠纷,不会出现百家混战的局面。“……”岑文本继续沉默,他已经被李贞说的有点动摇了。“那殿下准备怎么做?”许久之后,岑文本才通红着双眼,用干涩的声音问道,可见刚才李贞的话究竟多么有冲击力,只是这短短一会儿,就将岑文本的心力耗费了一干二净。“这个不急,还是等以后再说吧。”李贞并没有过多解释,想要融合百家,这种事情还不是现在就能做的——儒家虽然被重创,但毕竟已经传承一千多年了,底蕴深厚,这次重创也未必就能伤了他们的元气,必须继续打击儒家的势力,打好基础,等自己继位之后再执行这个政策才是最好的。“是臣多嘴了。”一见李贞不说,岑文本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住嘴不再询问。他不再有问题,但李贞却主动问了起来:“不过说起来,先生,你觉得这一次银岛争夺战的胜利者是谁,又究竟是谁最终夺走了银引呢?”“嗯?”岑文本怪异的看了李贞一眼,没有说话,但是表情中流露出来的意思却很明显——不就是你吗?为什么你要这么问呢?李贞秒懂,摸着鼻子苦笑道:“我就知道先生会怀疑会是本王做的。”岑文本道:“不光是臣,现在整个天下都知道,是殿下您夺走了杨家的银引,并且先下手为强,灭掉了弘农杨氏,出手干净利落,心狠手辣。”李贞却摇摇头:“但本王要告诉你们的是,弘农杨氏的确是本王做的,可是盐引之事真的和本王没有一点关系,你们信吗?”“这怎么可能?”岑文本惊呼,难以置信道:“要不是殿下您做的,那会是谁?何况弘农杨氏都是殿下灭掉的,银引又怎么可能不是您做的?既然不是您做的,那出手的究竟是谁?”这实在是太惊人了,岑文本非常震惊,如果李贞所言不假的话,那就说明在暗中,还隐藏着一股不小的势力,暗中窥视着大唐。“本王灭掉弘农杨氏,就是因为恨他们调查不清楚,就随意将锅扣在本王身上,并且还动手欲要刺杀本王,但银引之事真的不是本王干的。”李贞眼中杀气大炽,一直到今天,想起当时的情况,李贞都觉得后怕不已,那一次的刺杀实在是凶险至极,弘农杨氏不但出动了大黄怒,更用了热武器,一颗手雷当时也落在自己身边不远处,要不是死士帮自己挡了一下,自己就算不死也得重伤。因此李贞才会暴怒,下令以雷霆万钧之势,灭掉了弘农杨氏。“竟然不是殿下,那究竟会是什么人?”岑文本皱眉沉思道,他倒是没有怀疑李贞在说谎话,既然李贞连灭掉弘农杨氏这种事情都没有否认,那如果真是他抢走了银引,没道理他不会不承认的。他不是笨蛋,他立刻就意识到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有幕后黑手在推波助澜,甚至暗中操控者这一切。“关于这个,先生就不要纠结了,本王自然知道凶手是谁,已经安排下去了,等他们再次出现,应该可以给他们一个‘惊喜’的。”李贞冷笑道。“本王之所以提出这件事,是希望先生能帮忙,将这件事给宣扬出去——如果事情的确是本王做的,拿起本王自然不会否认,但如果不是本王干的,那本王也不会背这个锅。”这也是李贞主动向岑文本提出此事的最主要原因,这些天朝野民间上下对自己的言论很不利,说自己做事情太绝,不但用阴谋挑起各大势力的争夺,最后竟然坐看螳螂捕蝉,自己却充当黄雀坐收渔翁之利,在最后关头获利,实在是有损李贞之前贤王的形象。虽然这只是别人私底下的谈论,除了有损自己形象之外,并不能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但作为一个骄(ao)傲(jiao)的穿越者,李贞非常不喜欢被舆论左右的感觉。这让他想起了后世那些无良狗仔们,这种感觉很不爽——事情是自己做的也就罢了,自己也不会否认,但这件事明明不是自己做的,别人偏要安在自己的头上,真是太郁闷了。“臣明白了。”岑文本点点头:“臣这就出去安排报社发表文章,争取将殿下从这件事中摘出去。”岑文本不但是李贞的太傅,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大唐日报》岭南分社的总负责人,掌管了相当大一部分舆论权利,就连其余几家报社的负责人,也都是他推荐的,其他人也都为他马首是瞻。“那就有劳先生了。”“殿下客气。”送走了岑文本,李贞批改了今日的公文,便来到后院。“殿下。”武媚娘正托着下巴,盯着面前的一个摇篮愣愣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到李贞走到近前,才忽然惊醒。“嗯。”李贞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悄悄将头探到摇篮上方,两个眉目一模一样的小小人儿,正头对头的呼呼大睡。“嗤~”看到两人的睡姿,李贞不由轻笑,因为李晃和李昭的睡姿一模一样,就连睡觉的呼吸声,以及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都是一样的。武媚娘也笑了,轻声道:“他们两人的睡姿和殿下的一模一样呢。”“啊?”李贞大囧,连连摆手:“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幼稚的睡姿?”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承认,太有损自己的形象了。“咯咯咯……”见到李贞这幅样子,武媚娘大笑不已。“哇~”“哇~”谁知道两人的声音可能有点大了,惊醒了沉睡中的两个可人儿,哇哇大哭起来,两人立刻手忙脚乱。“快快,要尿了。”“殿下,要尿的是小寿儿。”“这个也要尿了,啊~尿我身上了……”“咯咯咯……”“……”五天之后,越州港口,八号码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总之,今天的越州港口很热闹。不但八号码头外被百姓们挤满,就连相邻的七号和九号码头上都站了不少人,更有有船的人家干脆就开船来到海上围观。不光是全城百姓出来了,一起出来的还有越州的所有大小官吏,包括李贞在内,所有人都站在码头的最前方,眺望着远处的水面,仿佛等待着什么。八号码头已经彻底被丝绸彩带所淹没,就连码头的地板上,也都被红地毯所取代,旁边更有舞龙的,舞狮的,吹喇叭的,敲鼓的……热闹非凡。今天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至少在之前,今天不是什么日子,既不是节气,也不是哪位神仙的寿辰,更不是什么节日……但这是之前,李贞有理由相信,今天过头,整个世界的航海历史,一定会记住这一天的,因为今天——正是刘仁轨率领大唐舰队归来的日子。这注定是世界航海史上最光辉灿烂的一笔,大唐的海洋征服之路,将在今天之后,彻底开始,大航海时代,即将来临。此时正是上午,太阳已经猛烈无比,尽管此处是码头上,但清凉的海风也依旧带不走空气中的燥热。李贞就站在火毒火毒的太阳底下,翘首以盼,即便汗流浃背,也没有一点抱怨。小福子凑上前来,劝道:“殿下,外面太阳毒,您还是先进买完车去避一避吧。”李贞摇头拒绝道:“无妨,大家都站在外面,本王难道还比不上别人吗?”“那奴婢去给殿下拿一些果汁来。”小福子跟了李贞十几年了,太知道他的秉性了,既然他已经出言拒绝,那自己再劝都是没有用的,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冰镇果汁给李贞降暑了。“这样的话,你索性多弄一点,让所有人都去去暑气。”“奴婢明白了。”小福子立刻就明白了李贞的用意,这么好的收买人心的机会,要是不用,未免太可惜了一点。反正在岭南这地方,最不值钱的就是水果了,只是榨取果汁比较费力一点,但李贞在岭南开有果汁工厂,直接去那里拿一点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