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虞密监的手书怎么能是小恩小惠呢?”萧颂好听的声音蛊惑地道。
郑成敏张嘴,好家伙,一出手就这么诱惑人!不行,要挺住!郑成敏稳稳地守在门口,很有节操地小声道:“听说你还有王绩的诗稿,借我看三个月。”
“没问题!”萧颂一口答应。
众人没想到他这么大方,话已出口,绝无反悔,郑成敏高声道:“走!哈哈!”他朝萧颂隐秘而又得意地一笑。
萧颂心中微凛,心知这家伙还有后招。
郑氏子弟轰然散去,后面紧接着便有一干侍婢堵了上来,为首的侍婢正是老夫人身边屏幽,“娘子正在梳妆,萧侍郎您且侯一侯吧!”
算着时间还早,萧颂便只好耐心地等待,总不好让萧氏子弟硬生生拨开这些娇滴滴的侍婢吧。
“还没好吗?劳烦姑娘去给催一催。”萧颂说着递出了红包,门前人人有份。
屏幽笑眯眯地收了红包,却没有尽职地去催,而是道:“时间还早,萧侍郎耐心便是。”
新娘出嫁自然不舍娘家,借口梳妆未完而迟迟不出门,为了赶吉时,这时便要念催妆诗。
面对这些拿钱不办事的“小人”,萧颂还真是没有办法,在门口转悠了几圈,觉得不能再等了,便叫小厮送上笔墨,挥笔写下一首,递给屏幽。
一干侍婢都凑过来瞧,屏幽高声诵读,让围观的人都听得见,“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大约意思就是,妆容不需要画到精致完美,不如留着未曾画的双眉,我来帮你画!
此诗一出,人群轰然叫好,间或还有人高声道:“没想到萧侍郎铁血柔情啊!新妇快出来吧,你家夫君要帮你画眉了!”
话音一落,人群中已是一片笑声。
萧氏的郎君立刻抓紧时间齐齐高声朗诵这首催妆诗。
反反覆复地吟诵中,华服盛装的冉颜娉娉袅袅而来,身穿钗钿礼衣,最裏面的袖子是深红,一层层的单衣罩上,由红色逐渐变成黄色绿色,而最外层的华服则是织宝相花纹的深碧色缎衣,领口衣摆绣着色彩艳丽的吉祥花纹,裙摆处是缎衣和薄纱相结合,看起来庄重却不失飘逸,臂弯中挂着浅碧色的薄纱披帛,身后拖尾散开,华丽非常。
这样迤逦华美的新妇令人十分想窥视她的容色,然而却被她手中所持的扇子遮住。
唐朝的婚嫁有所不同,新妇并不是盖着红盖头,而是手持扇将容貌掩住,这个动作一直要保持到男方家中,在拜堂之前,新郎要念“扇诗”博美人一笑,新妇的容颜才可以示人。
萧颂欢喜地迎了过去,虽然明知是冉颜看不见,却还是不自觉地冲她笑。
正当他准备领着冉颜回家,郑仁泰和冉闻却杀了出来,拉着他絮絮叨叨地嘱咐了半晌,大约也就是务必要好好照顾冉颜之类的,长篇大论引经据典的一大通,说得差不多了,冉闻又开始交代起冉颜,嫁入萧家要好好侍奉夫君,孝敬公婆,贤良淑德云云。
好容易才说完,冉颜才在晚绿和另外一名临时指派的侍婢搀扶下上了车。
萧颂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红色纱幔飘扬的油壁香车,与郑氏众人辞别之后便翻身上马行在前头。
从安兴坊到平康坊并不远,但萧颂这回被拦得狠了,时间有些紧张,所以行路也稍微加快了速度。
冉颜坐在车上终于可以把扇子暂时取下来一会儿,她头上的钗钿便有十余斤,再加上一层一层叠加的礼衣,令平常举扇子掩面的动作做起来累得要死,亏得冉颜平时有锻炼身体,否则真吃不消。
“娘子,萧郎君作的催妆诗真好呢!”晚绿笑嘻嘻盯着冉颜妆后堪称绝艳的面庞,打趣道:“早知道就不让妆娘子画完,夫妻画眉才有情趣啊!”
冉颜瞪了她一眼,“嘴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