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高尚倒是有点能耐。昨夜就派人到我府上走了一遭。别的东西没送,就送了一根羽毛。纯白色的,随从说是天鹅的羽毛。呵呵,就如同陛下所说的,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是在向我朝表示恭顺呢!生怕我们误会了他,他也知道,在驿馆之中,潜藏着我方得许多探子,他在裏面的一举一动都是瞒不了我们的,干脆就直接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倒是十分的光棍。”宣德殿内,岑文本笑呵呵的将手中的一本文书丢在桌上,坐在他对面的是新任的宣德殿辅政大臣褚遂良,还有房玄龄、魏征,加上一个还在江南的陈光蕊,就组成了宣德殿的五位巨头。
“是啊!这个高尚看上去虽然是一个蛮夷中人,却也知道如何是迷惑对方。”褚遂良笑呵呵的说道:“想来也是,蛮荒之地,与中原一样,皇权争斗,也是相同,高尚虽然生性勇武,但是更为重要的是,他知道如何是变通,虽然知道陛下的心思,可是却没有将他放在表面,而是藏在心裏,生怕让阿雅他们几个人知道,一旦让他们知道,恐怕高尚就是有再大的本领,也不可能走出驿馆了。就算他能走出驿馆,前往洛阳,恐怕他前脚刚走,后脚和蛮部就会有无数的蛮夷士兵冲杀进去。和蛮部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落落入其他四部之手。”
房玄龄也点了点,说道:“这个高尚是有点心机,既然如此,陛下的计策也是可以实施了。如今尽快就要使和蛮部形成战斗力。此事大唐的士兵不能参与其中,因为短时间内,我大唐的兵马调动十分困难,大军大多是云集在东北和西北之地,江南也是有一部分的,西南却是很少。就算想支援,也是很难的。”
“兵马支援是没有的,就算有,也不能给。”岑文本双目中闪烁着一丝寒光,冷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一点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是行的通的。不过,兵马不能动,并不能代表着其他的地方不能支援他们。粮草、器械等等都可以支援。我大唐物华天宝,前朝的粮食都没有吃完。支援他们一点还是可以的。用粮食来换取时间,以粮食来换取我军休整的机会,换取我朝将士的性命,想必陛下也是同意的。和蛮部虽然现在心向着我朝,但是并不代表以后,他们统一了整个西南五部,还会向着我等的。陛下英明神武,一向都是想着开疆扩土,西南有无数奇珍异宝,日后也可以通过西南等地,进攻吐蕃,西南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要想击败西南,就先让他们自相残杀吧!只有等他们的力量削弱了差不多了,和蛮部真的是不能支撑了,到那个时候,我们才出兵,一举收复西南五部。”
“其实不光是和蛮等部,还有僚子部、黎州一带的蛮夷部落,都是可以借的这次机会,削弱他们。”房玄龄笑呵呵的说道。这种直白的话,他是不喜欢说出口得,在以前,他根本是不会说的,但是眼下不同,在宣德殿中,众人又跟随卢照辞甚久,对于那种文人说话说一半,绕弯子的话,却是不习惯。还不如现在就说出来。
“如此一来。”岑文本点了点头,说道:“听说禄东赞这个人很是有智慧,被吐蕃国主松赞干布依之为长城啊!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在干什么?想必高尚能瞒的了别人,恐怕瞒不过别人。”
“就算瞒不过又能如何?难道他会学班超不成?”魏征冷哼道。脸上尽是一脸的不屑之色,双目中精光闪闪。
却不曾想到众人闻言神情一愣,相互望了一眼,那房玄龄忽然哈哈大笑,拊掌说道:“都说魏大人只知道纳谏,却不曾想到,魏大人对谋略之道也是很有研究的。”褚遂良和岑文本闻言也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望着魏征微笑不语。像魏征这样,一天三四本,多是针砭时弊,或者是直指卢照辞过错的,说话也不留情面的人,却能活到现在,还坐上了宣德殿辅政大臣的,若是没有一点政治智慧的,那机会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众人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这个魏征,不但深谙自保之道,就是连诡计也是有所研究的。魏征见状却是不屑的瘪了瘪嘴,不再说话,但是也没有反驳。
他所说的班超的故事,是指班超出使西域的故事。当年班超出使西域,首先到达鄯善,鄯善王对班超等人先是嘘寒问暖,礼敬备致,后突然改变态度,变得疏懈冷淡了。班超凭着自己的敏感,估计必有原因。他对部下说:“宁觉广礼意薄乎?此必有北虏使来,狐疑未知所从故也。明者睹未萌,况已着邪?”于是,班超便把接待他们的鄯善侍者找来,出其不意地问他:“匈奴使来数日,今安在?”侍者出乎意料,仓猝间难以置词,只好把情况照实说。这天天刚黑,班超率领将士直奔匈奴使者驻地。时天刮大风,班超命令十个人拿着鼓藏在敌人驻地之后,约好一见火起,就猛敲战鼓,大声呐喊。并命令其他人拿着刀枪弓弩埋伏在门两边。安排已毕,班超顺风纵火,一时间三十六人前后鼓噪,声势喧天。匈奴人乱作一团,逃遁无门。班超亲手搏杀了三个匈奴人,他的部下也杀死了三十多人,其余的匈奴人都葬身火海。班超又请来了鄯善王,把匈奴使者的首级给他看,鄯善王大惊失色,举国震恐。班超好言抚慰,晓之以理,鄯善王表示愿意归附汉朝,并且同意把王子送到汉朝作质子。魏征之所以说出这件事情,就是担心禄东赞会采取同样的手段,将高尚击杀,使的西南大乱,西南五部彻底的投靠到吐蕃一边,为祸西南边疆。
“这个禄东赞,熟读汉家史学,这种事情他也不是做不出来。”岑文本笑呵呵的说道:“不过他既然能做的出来那就留下来就是了。再不济,也要给他一个教训,我大唐岂是这样好欺负的。这裏是大唐,而不是他吐蕃。其实,若老夫是禄东赞,恐怕早就做出这种事情了,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情,恐怕是晚了一些。”岑文本漫不经心的玩弄着什么,众人却是不再说话。
“好了,既然首辅大人已经有了决断,我们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房玄龄见状,心中一动,笑呵呵的说道:“大将军即将还朝,我看这次陛下不想让大将军出征,听说在高句丽,大将军的足疾已经犯了好几次了,只是大军正在和盖苏文对阵,大将军一直没有说而已。这次大将军还朝,恐怕再也不能执掌军队了,陛下恐怕这个时候,也是陷入为难之中吧!”众人闻言却是一阵沉默,李靖到底是年纪大了,这些年身体状况如何,众人都知道。这次退下来,也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这个时候,让大将军退下来,恐怕有很多事情不好决断吧!
“大将军的职位倒还好办,毕竟陛下早就培养了徐世绩了。懋功在军中的威望也足以让他担任大将军,但是此刻陛下心中恐怕担心的是西南之事。”岑文本沉吟了片刻方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西南民族众多,好战分子不计其数,山林险要,要想进攻西南,非像诸葛亮一般的人物不可,懋功行军打仗倒是可以的,惟独在安民这一块让人担心。不像大将军那般的灵活,这也是陛下所担心的。”
众人点了点头,西南问题复杂,要想实现长久治安,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非得有一个脑袋灵活的人不可,或战或招降,或杀或抚,存乎一心。非一般的将军能偶把握的,可是问题却是,在大唐上下,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却是很少,徐世绩打仗是有一手,可是让他处理此事,恐怕有些让他为难了。
“算了,此事陛下恐怕早有考虑,军政不一家,这是陛下定下的规矩,我们宣德殿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岑文本摇了摇头,虽然自己是首辅大臣,可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也是,也是。”房玄龄点了点头,说道:“最近兵部下放的粮草辎重可是不少啊!诸位暂且休息片刻,老夫可还要忙上一阵了。”说着站起身来,朝外走去。身后的褚遂良和魏征也都站起身来,朝岑文本拱了拱手,也都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