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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珊三天前已经到了岳城。她没来毓和，而且去了欧阳雷的家里。

我突然得知她与欧阳雷是亲戚关系时，心里不由咯噔响了一下。欧阳雷是丛珊的姨丈，她学医之路，当年就是受到欧阳雷的影响。也就是说，没有欧阳雷给她灌输治病救人的思想，丛珊不会选择学医。她的爱好是绘画，她可以凭着一支碳素笔，将人体解剖图画得美轮美奂。

我亲自去欧阳雷家接她。一见面，她便笑吟吟地走上来，冲我肩膀轻轻擂了一拳，嗔怪道：“李乔，你没想到会是我来给你搭档吧。失望吗？”

我嘿嘿地笑，小声说道：“师姐，我哪里敢失望。你来，是我的荣幸的。教学医院就得要个你这样的高手。”

丛珊浅浅一笑道：“你先别拍我马屁。毓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医院，我还没见到。现在你带我去吧。”

丛珊一到毓和，当即引起很多人好奇。有人怀疑像她这样的漂亮女人，哪里会将心思放在医学上去。莫不是医科大派了一个花瓶过来？

老医生都心生疑虑，悄悄对我说，“李乔，新来的女孩子真是个医学博士后？”

我对所有的质疑一概一笑了之。丛珊师从导师，没有真才实学不可能考到导师门下。据说，导师是招考最严厉的教授之一，要想成为他的弟子，没有两把刷子还真不可能。

本来以导师的资历，他是不需要招收硕士研究生的。他的实验室是国家级重点实验室，每年的科研经费几乎要超出医科大其他实验室的总和。以至于其他教授的研究生都很羡慕我们，说我们跟了一个大老板，好日子过得很滋润。

导师与俞先生按规定在五年前就该退休了。俞先生坚辞学校返聘，一心一意回家过她的退休生活。而导师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退休后仍然坚守在岗位上，招收了一批在他看来今后都能影响医疗界的学生。

我就是导师十几个弟子当中的一个。导师曾经说过，我们这批人将是他医学人生中的最后关门弟子。我们这批人毕业以后，他将不再招收新的学生。

导师弟子的学历从硕士到博士后，历经三个阶层。通常是博士后指导博士，博士再给我们上课。只有我是例外，一直由导师带在身边亲自指导。

医生与和尚一样，越老越值钱。和尚越老，人们对他的人生经历感兴趣。医生越老，人们对他的经验很信服。

丛珊虽然是导师仅有的两个博士后，但她从来就没指导过我的学习。

我因为她常常呵斥我的师兄弟们而对她心生厌恶，背后曾经恶毒地嘲笑过她是个一辈子都嫁不掉的老女人。

我之所以认为她是老女人，确实因为她的年龄至少要比我们大上十几岁。尽管她的容颜上看不出她已经是个接近不惑之年的女人，但她的脾性能出卖她焦躁的情绪内心。

丛珊接替孔武师兄的位子，担任京都医科大毓和教学医院院长。她的任命还如过去一样，由医科大直接任命。毓和没有任何的反对权力。按照当初约定的规定，毓和只能配合教学医院。

毓和能拥有医科大教学医院这块金字招牌，导师出了大力。按照常规，怎么也不会轮到毓和有此殊荣。医科大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权威医院，整个医学界无人能望其项背。我们当医生的人，人人都以在医科大接受过培训或者学习而感到万分荣幸。

事实上，只要打着医科大的牌子，在医学界基本就能畅通无阻。

我又成了医科大唯一的一个例外，我从医科大回来岳城后，居然被附一医院拒之门外。

我的遭遇可能就是促使导师将教学医院放在毓和的动力。导师在医科大不是领导，却是每个领导都必须尊重的人物。岳城附一医院都未必能争取到的教学医院的牌子，如今挂在毓和的大门口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