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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渝脸上似乎焕发出来一丝红光，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周如意赶紧过去帮忙，她到底是护士出身的姑娘，几下就让俞渝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安静地看着我们喘气。

“李医生，我想求你帮个忙。”她认真地说道。我发现她说话很吃力，她的身体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你说。”我忍住伤感，平静地说道。

她苦笑一下，双眼定定地看着我说道：“我想死后将遗体捐出去，我知道你们毓和正在研究这类科学难题。我希望我能带给你们一点帮助。”

我的心再次被揪紧，生痛不已。

我强忍伤悲，安慰她道：“俞渝，你要坚强。别灰心，只要我们坚强起来，什么样的病魔都能被赶走。”

她摇了摇头，轻轻笑了笑说道：“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李医生，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希望你能满足我的心愿。”

我使劲点头，顾不得周如意她们站在我身后，泪水奔腾而出。

其实我们当医生的见惯了生死，我们的心在逐渐的麻木。我们经常看到一条条生命在慢慢的逝去，也会看到一条条生命鲜活地来到人世间。

没有一个医生不会看到患者在面前逝去生命而不悲伤。即便如导师这样的人，我偶尔也能看到他在患者生命逝去时痛苦的面容。我们只是不敢在人前表达自己的伤感，有多少医生因为无能为力挽救一条生命而躲到没人处失声痛哭。

我们当医生的也是有着丰富情感的人，只是职业迫使我们必须在人前装出一副坚强的面孔。

周如意悄悄握住我的手，轻轻捏了捏。

我强忍着泪水，安慰了俞渝几句后，转身出了门。

俞渝妈妈紧跟着我出来，她满怀歉意地说道：“李医生，真对不起，俞渝的事，您别放在心上。”

我缓缓摇头说道：“阿姨，您不用说这些。俞渝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你能告诉我吗？”

俞渝在离开毓和回到家里来以后，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本来她走路都很困难了，但在青龙洞吃了无目鱼后，她看起来比过去要好了许多。

俞渝妈妈也没耽搁给她服《玄黄》里的方子，在调理了一段时间之后，她看来就像一个健康人一样。

就在这时，出了一桩事，让俞渝的病情突然急转直下，只几天的工夫，她就不得不再次躺回到床上，而且这一躺下去，再没见着她起来了。

俞渝家门口有一口小水塘，塘边一条小路，是村里人来往的必经之处。

一个春日暖阳的下午，俞渝坐在门口晒着温暖的太阳，突然听到一声伤心裂肺的呼叫声。她抬起头来就看到塘边有个老年妇女急得双脚乱跳，原来她刚学会走路的孙子掉进了水里。

俞渝没顾得多想，起身就扑了过去。

水塘里小孩只露出一个头顶了，而四周茫然得看不到一个人。

她一咬牙，就跳进了水里。等她将孩子从水里抱出来之后，她已经冻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早春的池塘里，似乎年前的残冰还未完全融化。即便是一个壮年男人，在一潭冰冷的水面前也会失去跳下去的勇气。

孩子得救了，她却躺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