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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珊得知我的想法后,坚决反对撤走。
她气呼呼的要下车去找孙小鹏理论,被我拉住。我知道孙小鹏既然敢开着救护车来,一定有绝对把握。如果我们硬碰,吃亏的肯定是我们。
我解释道:“算了,我们认输。机会失去一次,还能有机会。我就不信茫茫天地间找不到合适的供体。”
丛珊怒气未消,愤慨不已地说道:“这世道真是颠倒黑白了,说过的话不作数,就脸签过的字,也能一句话推到。这让我们老百姓要怎么活?”
我长长叹口气,无语对答。
正要掉转车头离开,远远的听到警笛声由远而近。没一刻,车队过来。领头的警车闪着警灯,警笛凄厉而尖锐。两辆警车过后,是接连四辆完全密封起来的囚车。
我们停住了说话,眼睁睁的看着车队从身边急疾而过,驶进高墙围绕的法场。
孙小鹏的救护车随着车队进去了,丛珊叫司机开车跟着进去,却被人拦住了。
我们没有通行证,被拦在外面。
丛珊急得跳下去,打着手势说我们是医生,上面批准我们来的。但守门的人面无表情,冷冷训斥着丛珊,赶她离开。
铁门一关,里外完全隔绝。我们再也不会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十几分钟后,铁门开了。我看到孙小鹏他们的车急疾出来,卷起一道漫天的灰尘,转瞬就消失在视线里。
我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懊丧地对司机说道:“回去吧,都结束了。”
胡标听说手术不能举行了,一点也不慌张,反而安慰我道:“李乔,你不用着急。人的命啊,都是老天爷早就安排好的。古话说,未出生时先定死,意思就是说,一个人的命有多长,不是想改就能改的。逆天改命,历朝历代,没有几个人。”
我沉默不语,心里想,我们做医生的,就是做着逆天改命的事。从死神手中抢人,是我们矢志不渝的目标。世间万物,莫不相生相克。即便是老天爷,也有相克他的人。
老天爷是神,与神作对的就是魔。神能管天地一切,却对魔无可奈何。能与魔相克的是道,魔高一尺,道便高一丈,可是道最尊崇的又是神。如此往复循环,天理昭彰。
胡标安慰着我,我却看出来他脸上带着深深的失望。我理解他,谁不渴望生命啊,他深知自己的生命之光快要熄灭了,眼见着生命的蜡烛又可以重燃,这是多么令人欣喜欲狂的心情。谁能料到世事无常,大喜之后,果然连着大悲。
胡菲儿泪水涟涟,抽泣出声。
我心情异常沉重,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不知要怎么说出口。
胡标让大家都出去,唯独留下我和胡菲儿。
等人都离开了,胡标才微笑道:“李乔,有你这份心,我也知足了。你要记住,我们到底只是普通老百姓,老百姓的命,都如草芥一样,没人会放在心上。但是,不管遇到多么窝心的事,我们一定要善良。心存善念,做人才能坦荡。”
胡菲儿心痛得抱着胡标大哭,屋里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氛。
我痛心疾首,却不敢表露出来。原来我想给胡标心脏移植,算是报答了他生我的大恩。生身父母大于天啊。
胡标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导师在检查过之后,明确告诉了我。如果不尽快给他移植心脏,胡标的日子不会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