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小时之后,他们宣布对我刑拘。
我想抗议,但被他们喝止。
再一次被送往看守所的路上,我突然想哭。
我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配合才能让他们相信我是无辜的。我也知道刑拘过后,等待我的就是逮捕。一旦进入逮捕程序,我想从这里走出去,已经没有可能。
想起第一次与人打架被行拘,我在拘留所里呆了几天后,第一次感受另一个世界的人的生存状态。在第二次被关进看守所之后,我对人生有了一个质的飞跃看法。原来拘留所与看守所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我不知道人世间究竟还有几个世界,但看守所的世界,已经算是极限了。
这是我第三次被拘留了,而且这次拘留远在千里之外。我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胡标得知我现在的境遇,他会怎么办?
车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停在一座门口挂着昏黄灯光的建筑门口。
送我来的两个人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直到将我交给看守所的人才叮嘱道:“这个人是个医生,就不要让他进其他仓了,先在过渡仓吧。”
我在岳城看守所有过经历,知道过渡仓都是一些情节相对轻微的嫌疑人。在案件没取得最后决定性的结果前,嫌疑人都关押在过渡仓里,等待随时的提审。
我被要求跟在看守的身后,戴着手铐沿着一条幽幽暗暗的通道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停在一扇密闭的铁门前。
看守先是打开了望窗往里面看了看,然后打开铁门。铁门里面又是一道包着铁皮的门,接连打开两道门后,看守站在门口喊了一声:“老五,出来。”
应声出来的是一个头发刚长出一茬的中年男人。他牛高马大的,谦卑地佝偻着腰,低声下气地应了一声:“到。”
看守说:“老五,给你送了一个新人过来。给老子注意点,不许乱来。”
老五往我身上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目露凶光的眼神,让我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看守将我的手铐取下,叮嘱我道:“老实呆着,别出幺蛾子。”
我连连点头,此时此刻,唯有万般顺从。
我听到身后响起沉重的关门声,随即听到一阵脚步声踢踢踏踏远去。
监仓里灯光昏暗,一溜通铺上,坐着十来个光着头的人。他们都在好奇地打量我,没一个人敢说话。
老五围着我转了一圈,突然咧开嘴笑,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道:“兄弟,哪里人?怎么进来了?”
我连忙陪着笑脸说道:“大哥,我叫李乔,岳城人,因为来你们这里做了一台手术被抓了进来。”
老五眼里冒出一丝惊喜,问道:“你是医生?”
我点了点头,纠正他道:“外科医生。”
他哦了一声道:“知道,动刀子的嘛。”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好奇地问:“做手术怎么被抓进来了?你弄死人了?”
我苦笑道:“如果手术过程死了人,也不至于被抓。”
“哪是什么原因?”老五兴致似乎高涨了许多,他冲着通铺上的人吼道:“你们,给这位兄弟腾出一块地方,就在我身边。”
他热情地拉着我要上通铺,我刚想婉拒,被他一推道:“在这里,你听我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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