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自操作心脏起搏器，电触发的起搏器每触发一下，小女孩的身体都从床上弹起来。连续触发三四次，丝毫不见动静，血压表上还是一条直线，心脏显示仪上也是一条直线。

我心急如焚，心里想，怎么也不能让眼前如花年龄的小女孩魂归天国。

护士再次提醒我道：“李医生，不行了。放弃吧。”

我没吱声，通常电触发的心脏起搏器不能随便用。虽然它能起到巨大的带动起搏作用，但因为电流出发的原因，会对人身体造成很严重的伤害。不是万不得已，我平常轻易不允许上起搏器。

我俯下身子，几乎要贴到小女孩的耳边低声说：“姑娘，快醒来，你家人还在等你呢。”

连喊了几声，不见动静。我伸手去握着她的手，感觉还有余温。她身体外表除了一些擦伤，几乎看不到任何大创口的外伤。越是这样的车祸患者，情况越严重。

被巨大力量撞击身体，很容易造成内出血。内出血是最危险的症状。如果不及时止血，患者很快就会进入晕迷状态。最终导致呼吸衰竭，大脑因为供氧不足而死亡。

我可以断定，小女孩的内脏必定遭到了严重的损害。

就在我决定要放弃抢救的时候，我隐约感觉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动了一下。定睛一看，却再也看不到丝毫动静。我敢确定她的手指动了，便不顾一切呼喊道：“继续抢救。”

奇迹终于出现，在我电击她心脏接近十几下的时候，耳朵里听到一声轻微的吱声，我抬起头，便看到床头心脏监视仪上原本的一条直线微微起了波澜。

我狂喜不已，没敢再用起搏器。巨大电流的冲击，已经将小女孩的胸口烧灼了一片暗红色的伤。

很快，她的脉搏恢复了，心脏在微弱的跳动，血压却没起来，低得还是吓人。

我命令护士赶紧注射异丙肾上腺素，加注阿托品。

两支针剂下去，患者症状明显缓解了。但我知道这是表面现象，要想将她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必须立即手术。

恰好丛珊赶了回来，不用我多费一句话，她已经投入了抢救的行列。

我要求立即准备手术，在小女孩被推进手术室之后，我和丛珊换上了消毒手术服。口罩将我们整张脸都遮盖住了，只有我们的眼睛还露在外边。

我们对视一眼，各自颔首，迈步进手术室。

颔首是给对方力量、勇气和信心。但凡在导师手下学习过的人，都会深深铭记导师苦口婆心给我们说的这套程序。一台复杂的手术，需要很多科室配合。外科医生通常也在两三个人以上。导师说，不要忽视这一眼，不要忽视这一颔首的意义。因为这小小的动作，往往能起到巨大的鼓励作用。

ct照片已经出来，果然没出我所料，小女孩出现了严重的内出血，她的肋骨断了几根，其中一根肋骨就差那么几毫米就能戳穿她的心脏。

脾脏破裂，肋骨断了七根，内脏器官被巨大的撞击力造成了细微的移位。内出血症状明显，血压一直没起来。

我没让立即输血，现在输血完全起不到治疗和补充的作用。

当我打开小女孩的腹腔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下做完手术出去，我一定一脚踢死哪个可耻的司机。

这一台手术整整进行了八个小时，丛珊作为我的助手，在缝合完最后一针时，她抬起头来，看着我虚弱地笑了一下。

她的眉眼弯起来，我能感受她口罩里的笑容是那么的美丽。

患者被送进重症监护室，我和丛珊走在最后。她突然对我说道：“李乔，你做手术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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