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芳芳拒绝手术，是因为胖迪医生给她说过，要想手术治疗，必须先拿掉孩子。

我觉得胖迪医生的方案没有错误。在给病人实施乳块切除手术前，患者的孩子必须先拿掉。

“我已经没有希望了。”何芳芳淡淡笑着看着我，“我知道你是谁，所以我求你。你叫李乔，是我们老李家出来的大医生。如果你不嫌弃，以后孩子活下来了，让他认你做干爹吧。”

我觉得喉咙里堵塞着一块什么东西，让我呼吸困难。可是在患者面前，医生必须表现出冷静。这种冷静，在别人看来就是冷酷无情。

我继续安慰她道：“嫂子，你宽心吧。你的病，我们会尽一切能力让你康复。我已经看过你的病例，也接触了手术方案了。我保证，一定让孩子活下来。”

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欣喜地看着我。

“我要给你磕个头，代表我孩子感谢你让他来到这个世上。”她又一次想爬起来。

我摇摇头道：“嫂子，千万不要激动。你安心休息吧，相信你的兄弟我。”

我说完，没敢继续往下说了。忍着巨大的悲伤，我匆匆出门来。

没有一个人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逝去，即便这个人与自己素不相识。只要得知他或她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亲情关系，心底便会涌起来无尽的悲伤。

我一出门，堂伯堂哥和爸妈便围了上来。

他们没一个人主动说话，只是将眼睛看着我。

我忍住伤感，轻轻说道：“先保守治疗观察一段时间吧。”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堂哥脚一软，人往地上溜下去。

我爸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不动手术了？”

我缓缓点了点头，正想解释，突然听到我爸暴怒地吼起来，“为什么不做手术？难道你嫌交的钱不够吗？不够我有啊，我替他们交。”

我苦笑道：“爸，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就算一分钱不交，我们毓和也不会见死不救。你怎么能不相信儿子我呢。”

“那你得说出个理由来啊！”我爸双眼圆睁，恨不得扇我两个耳光一样。

我沉吟一下，低声解释道：“堂嫂的情况，已经不适合手术治疗了。打个比方吧，她身体里的癌细胞就像是一个马蜂窝。马蜂进了窝，没人惊动它，它不会飞出来蜇人。如果捅了马蜂窝，它们全部飞出来蜇人，场面就会失控。”

他们都惊异地看着我，似乎没明白我说的话。

我狠狠心道：“不动手术，保守治疗，或许时间还能长一些。如果动了手术，扩散的机会会快几倍，患者的危险程度会高很多。”

我爸苦笑一下说道：“算了，你不要说了，我们也听不懂。按你这种说法，芳芳就只能等死了。李乔，我算是看错你了，你不用说那么多，归根结底一句话，你没本事。我们转院，转附一去。”

我爸说，附一有医生给他说过，何芳芳只要经过手术治疗，身体完全有康复的可能。

他在听到我提出要保守治疗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个人，这句话。

他转过身对堂伯说道：“大哥，别听他胡扯了。我们现在就转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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