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夸张地说,现在威尼斯电影节面临着内忧外患的危机,许多资深电影爱好者们甚至开始担心威尼斯的前景,谁都不知道,这个全世界第一个创办的电影节是否会某一瞬间就突然从公众视线里消失。
前任主席马克-穆勒的辞职,其实有诸多错综复杂的原因,难以一言蔽之,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希望为电影节注入全新气息,让新任主席为电影节带来新气象,试图寻找出一条出路,延续这个历史最悠久的电影节,避免影迷们担心的情况出现。
对于阿尔贝托来说,首要任务就是寻找到威尼斯的准确定位:艺术也好,文化也罢;宣传模式也好,营销定位也罢,总之需要找到一个清晰思路,让威尼斯能够重新绽放,也许,戛纳就可以成为一个非常积极的参考样本。
曾经一度,戛纳电影节因为频繁邀请好莱坞电影——尤其是商业电影——而饱受争议,柏林和威尼斯都认为戛纳丢掉了电影节的本质,越来越商业化越来越功利化,为了瞩目视线而放弃了自我坚持,一切都是炒作,一切都是宣传,这与电影无关、更加与艺术无关,以至于人们对戛纳的印象也就只剩下三个“s”了:阳光(sun)、大海(sea)、性感(sex),这绝对不是电影节应该拥有的模样。
彼时,戛纳被认为是一个充满铜臭味的“电影市场”,所有电影前往戛纳都是为了“卖一个好价钱”而已。
但伴随着时间的推进,戛纳的思路却逐渐清晰了起来,顺利打开了局面:
他们邀请好莱坞大片或者巨星为电影节开幕——不参加竞赛,制造了话语和焦点、吸引了视线和关注,主竞赛单元则致力于筛选出更加具有质量的作品,同时还立足于世界视角,在全球文化融合之中寻找到自己的位置,在不同地区培养出“戛纳系”的嫡系艺术家们:
比如加拿大的哈维尔-多兰,比如日本的是枝裕和,比如德国的迈克尔-哈内克,比如罗马尼亚的克里斯蒂安-蒙吉,比如土耳其的努里-比格-锡兰(nuri-bilge-ceylan),再比如美国的昆汀-塔伦蒂诺……诸如此类等等。
所谓“嫡系”,就是每当这些导演们推出全新作品的时候,戛纳都会第一时间发出邀请,希望他们能够递交作品,在戛纳举行全球首映。如果作品质量过硬,那么就主竞赛;即使质量稍稍差强人意也没有关系,导演双周、一种关注、非竞赛开幕影片等等都可以找到位置,竭尽全力地将缘分延续下来,以这样的方式维系着艺术创作的羁绊。
久而久之,戛纳就形成了一个系统,如同“奥斯卡系”一般,他们也拥有了“戛纳系”,制造出了一种印象:“这部电影就是戛纳风格的”、“这部电影就适合在戛纳上映”,这对于品牌宣传来说无疑是至关重要的。
整个体系完成之后,戛纳对于其他导演、其他作品的吸引力也就逐渐上升,即使不是“戛纳系”风格的作品,却因为戛纳的强大影响力,他们也愿意报名戛纳,为自己增加曝光率,包括美国的诸多导演在内,戛纳已经成为了梦想之地。
渐渐地,戛纳也就名利双收,逐渐将柏林和威尼斯甩在了身后。
当然,这一漫长过程花费了超过十年时间的酝酿与推动,说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却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另外,整个电影节的文化氛围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柏林和威尼斯都或多或少受制于国家、社会、文化的制约,终究没有能够像戛纳那样发展起来,法国对于电影的狂热也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如果能够参照戛纳的发展路线,威尼斯也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那就再好不过了;但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威尼斯电影节里里外外面临的问题着实太多,如同庞杂的一团毛线,让人无从入手。
且不说戛纳模式是否能够照搬到威尼斯,可以肯定的是,即使按照戛纳的道路推行,威尼斯也需要面对重重阻扰层层障碍,就好像阿尔贝托灵光一闪的想法一样:
邀请蓝礼成为评审团成员,即使这是一个好主意,人人都可以看出来的好主意,积极影响远远超过了消极影响;但在威尼斯电影节内部的推行依旧希望渺茫,更为荒谬的是,就连蓝礼这样的外人都知道,他们应该做出改变尝试,却终究还是会以碰壁告终,而他们自己也仍然无法打破壁垒完成突破。
阿尔贝托自己也是无能为力,注视着眼前的蓝礼,他只能暂时把那个诱人的想法收起来,专注于自己的原本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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