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潜让人安排鬼医吕在客院住下,然后难掩忧心,“爹,这鬼医吕是不是水平不太够啊?那天连白大国手摸你的脉时对谢如沫的诊断沉吟了许多,都不敢妄下断言,他——”他这样,冯潜感觉连谢如沫都不如啊。冯鹤昌沉默片刻,“事已至此,静观其变吧。”“爹,明天你——”去还是不去?冯潜有些艰难地问出这话。按他的意思,不去比较好,进可攻退可守,真有万一,也不至于当场丢那么大的脸面!冯鹤昌深吸一口气,“去,明天我亲自去看看!”经过鬼医吕,冯鹤昌是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情况要么很坏,糟糕到出乎他们的意料,到了他们最不愿意面对的地步:要么就很好。但两种结果,前面那种可能性比较大,后面的可能性比较小,六四开吧。皇上一定会去观礼的,冯鹤昌突然间有了这样的明悟。他需要亲自到场,视谢如沫给王聿治病的结果而动。可惜事与愿违,当他次日起床时,竟发现自已感染了风寒,还是很严重的风寒,鬼医吕建议他卧床休息,不要再出去受寒加重病情了。冬至,王家位于京城往东三十里地的骄衡山庄。骄衡山庄所处的这一片不少人家在此修了温泉庄子,鉴于谢如沫欲在冬至这日于骄衡山庄给王聿治病一事,有心人都提早得了消息,在附近有庄子的都提前来此住上一晚,等待次日来临。更有人三五成群裹着大棉衣提前一天便抵达了这里,他们围着火堆缩头缩脑地蹲在墙根屋檐下,火堆里不时扔进去几只红薯,围着火堆侃着大山吃着热呼呼的红薯,时间倒也不难熬,更别提还不时有人加入,没见火堆都已升起第四垛了?有好心的富户鉴于大家都有同一个目的,开放了一进房屋给他们,才让这些人不至于挨饿受冻。谢如沫事后才知道这么多好事者前来围观(尽管他们也进不去,就想就近感受一下),也颇为无语,最终只能感叹古代的娱乐真是太少了。到了正日子,骄衡山庄是一波又一波的客人抵达。谢羌恒来了,今天是他孙女的考核,他必须来捧场,毫无意外。王家来了,及其亲族母家,毕竟事关王聿,他们来很正常。而白大国手来,就有点吓着人了,一个女娃子考行医资格证而已,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太给谢家面子了。其实白若仙来,并不是全看谢家的面子,谢家和葛如沫本人,一半一半吧。毕竟白家又不比谢家弱,两家可以说是齐头并进,谢家子孙虽然在医术上天资过人,但这不都没了吗?又不是谢羌恒本人上场,他其实可以不用亲自到场,派个得意弟子来捧场,再来个白家嫡系,比如白沉香,就差不多了。但他总有个直觉,他如果来一定不虚此行的直觉。到了他们这样已是知天命的年纪,有些相信直觉了,所以他来了。傅家来了,傅老夫人和傅香儒谢婉都来了。冯家来了,冯潜带着鬼医吕到了温泉庄子。梁家来人了,梁道斌作为与谢家搭线的桥梁,必不可少。俞家也来了,俞培盛带着俞徵声来了。英国公府也来人了,是英国公少夫人。沈东篱代表着沈国公来了。卫家来了,卫老夫人带着卫盈盈和卫琳琅二女前来。还有一些谢羌恒的朝中故旧......三大国手来了俩,所有人都在猜测房大国手会不会来。房家当然也会来,要知道当初提出这样的考核的人是房宗誉,他不亲自来监督怎能放心?最出人意料的是,房家还带来了一位出乎意料的人——葛如玺!“皇上驾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都跪倒高呼万岁。等皇上走过,坐上主位之后,才出声让他们平身。所有人平身后才发现,皇上后面还跟着三位皇子和两位公主!连皇上都捧场了,谢如沫真是好大的脸!卫盈盈难掩嫉妒。虽然此疫你注定要辜负众人的期待,但有那么多重量级人物来看你如何跌落神坛的,你也值了,卫盈盈暗忖。与此同时,两辆马车从南边的官道直接驶入京城,马车速度已经很快了,但马车里还传出一个年轻女声让加快速度,并且要往皇宫直走。“可以开始了吧?”皇上身边的魏尽忠问。谢如沫点头,示意她准备好了。王聿被人到中间,深吸一口气,轻扯腰带,随着腰带的滑落,他露出劲瘦的上身,下身穿着一条睡裤,少年郎的身体,即使坐着也颇有看头。沈东篱眉头微微一皱,看向谢如沫,同时王聿也看向她,只见她目光清朗,没有异色。沈东篱暗暗点头。“慢着!”所有人都看向叫停的房宗誉。“还有人没到齐。”房宗誉解释,他转向武成帝,“皇上,还记得臣之前有个请求吗?”武成帝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魏尽忠。魏尽忠舞了几下佛尘,在他的示意下,接替了庄子防卫的宫中侍卫对等候在庄子外的人验明身份,然后放行,陆续有人进庄子。“怎地这么多人?”看着一位位拿着名贴,和门房印证后就能进来庄子的大夫模样的人,大家都一脸懵逼相。房宗誉这才拱手向众人解释,“王聿的病众所周知的难治,老夫和另外两位国手都束手无策。如今江山代有才人出,竟有后生晚辈有把握治得了这病——这人便是国医府谢家新任少主谢如沫!”这话太不要脸了,之前在金銮殿上不是他拿话逼着谢如沫上套,以此作为人家行医资格证考核的题目么?“老夫觉得这是一大盛事,遂禀明了圣上后,邀请了六十位在京城有名望的大夫来此共襄盛举!时间太仓促了,不然举国上下的洲郡各邀请一些大夫就更好了。”房宗誉话中不无遗憾。站在谢如沫阵营的人全都都对房家的人怒目而视,觉得房宗誉此举真是为老不尊度量不大!同时也有对谢如沫的担忧,房宗誉的话看似是将谢如沫高高捧起,实则是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