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余白又要加班,天黑下方才有空出去吃点东西。她坐在办公楼地下层的茶餐厅里,趁等着上菜的空档打电话给唐宁,铃声才刚响了一声,便有人接起来。
“乔诗会那个案子后来怎么样?”余白无有寒暄,直截了当发问。
“休庭了,”那边笑答,“我在滨江区人民法院有个外号叫一休哥,审一个休一个。”
余白不禁笑出来,知道他的辩护意见已被认可,公诉人要修改起诉书,择日开庭再审,可嘴上却还是不饶他,问道:“就你今天那个辩法,要是检察院抗诉你打算怎么办?”
“法官和检方的态度都是在庭前会议上就看好了的,被害人家属那边,赔偿已经到位,要是有抗诉的可能,我肯定不会这么辩啊。”唐宁回答。
余白不得不承认,他这人确是有两把刷子,依照今日庭上所见,万燕的案子也是应该委托给他。
“介绍生意给你,做不做?”她于是开门见山。
“不做。”电话那边却也是言简意赅。
“为什么?”余白十分意外,“你连是什么案子都没问,就说不接?”
“那你说是什么案子?”唐宁问。
“毒品走私,当事人现在关在H市看守所。”余白回答。
“唔……”唐宁似乎是考虑了一下,最后却还是那两个字,“不接。”
“为什么?”余白想不通了。
唐宁却答:“忙啊,只要不是你进去了就行。”
余白知道他确实是忙,忙到饭都没得吃的地步,但还是反问:“那要真是我进去了呢?”
“要是你,我一定去刑部衙门击鼓鸣冤,脱|光了滚钉板都可以。” 他表了衷心。
余白听得笑出来,道:“你这人,怎么申个冤听起来都那么色情?”
唐宁却是不服,回嘴道:“这不是越级上告的规定程序嘛?淫者见淫,明明是你对我有那方面的想法。”
“大清早亡了,”余白提醒,又出言激他,“这案子要在H市开庭,你不接,是因为在那里没资源吗?”
唐宁听了却是静了静,片刻才答:“余白,以我们俩的关系,你说我什么都可以,但我做律师这么多年,从来不靠那些。”
其实余白只是玩笑,却发现唐宁似乎是当真受了冒犯的意思,一时不知再说什么。
直到电话那边轻笑起来,对她道:“你求我啊,求我,我就接。”
余白自知又被他作弄,恨不能呸他一脸,然而此时的确是有求与他,不得不客气几分,于是便温声道:“我今天去法院,就是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唐宁却装作不懂,“是要我帮忙?”
“对啊。”余白无奈。
“可我没听到你说啊。”
“说什么?”
唐宁不答,只是在电话里笑。
“求你。”余白终于开口,但语气还是不对,跟说“滚蛋”差不了多少。
所幸那边的要求倒也不高,听见她这个两个字,便答:“行,这案子我接,只要你记着欠我一次就行。”
“欠你什么?”余白问。
唐宁却只是笑答:“先欠着吧,到时候一起算。”
不知道为什么,余白又觉得这话显得很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