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抽血完毕,护士收拾了东西出去,余白一边替唐宁按着药棉,一边还在暗笑。
唐宁只得打岔,又提要求:“放我出去转转吧,闷死啦。”
余白看他可怜,点了头,推过轮椅,由着他自己从床上下来坐上去。经过几天的折腾,这一整套动作,他已做得十分熟练。
那日天气不错,两人搭电梯下楼,绕着住院部那幢房子绕圈散步。
走了一会儿,余白忽然朝前方望了一眼,立时健步如飞。
“这是要干吗?”唐宁不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已经被抛弃在路边。
“你就在这儿坐着,千万别动地方,我马上回来。”余白留下一句话,几步就跑没影了。
片刻之后,她开着车回来,降下车窗,示意唐宁往旁边让让,她要停这个车位。
这下轮到唐宁无语,退到一边,看着她倒车,半天才说:“就你走开这功夫,至少三个人拍了我在这儿占车位的照片,其中两个就是为了发朋友圈,还有一个大概已经上门衞那儿投诉去了。”
余白不理他,自顾自停好车子,出来关门落锁。
唐宁于是望天慨叹:“难怪人都说久病床前无……”
“无什么?”余白瞥他一眼。
没说出来的话就此咽回去,两人继续在医院里绕圈。
唐宁憋了一会儿又道:“余白,你有没有觉得,有时候你对我的态度就像对一根按|摩|棒。”
“What?!”余白差点气得吐血,心说见过给按|摩|棒陪夜聊天散步的吗?
“不是吗?”唐宁反问。
“是吗?”余白亦反问,“是也是你自己找的,谁让你表现得就像一根按|摩|棒?”
“我怎么像按|摩|棒了?你举例说明。”唐宁不服。
余白才懒得理会,只抛下一句:“那你今晚别烦我。”
本以为轮椅上那位一定还要回嘴,却没想到隔了很久都没听见动静。余白倒觉得有些奇怪,以为唐宁真的动了气,探头从旁边看了看,却见他正一脸微笑,云淡风轻。
“你笑什么?”余白问,心想必定没有什么好事。
唐宁开始还要拿乔,憋了一会儿才说出来:“我想通了呀,就这样挺好。”
这样是哪样?余白不解,顺着他眼神看出去,才发现此时在路上同样绕着圈的大都是老头老太,每一对中必有一个穿着蓝条纹的病号服,要么一个坐着一个推着,要么两人手拉手,或造型或姿势,总有一款跟他们差不多。
“有没有一种白头偕老的感觉?”唐宁果然笑问。
余白恍然,原来把他扔路边占车位也可以有这样深情的解读。她一时甚感尴尬,不知如何回答,冷笑一声道:“已经给你预约了复健,等出院再养几天就开始,你最好认真对待,要是到时候有什么不利索,我保留一切反悔的权利。”
“反悔什么?”唐宁赶紧又问。
“跟你一起干啊。”余白答得十分正经。
“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要是真瘸了,我也不想的啊。”唐宁卖惨。
“主要看态度。”余白一时心软,放低了要求。
“你说的,” 轮椅上那位即刻求证,“要是复健做得好,就是一直乾着的意思对吧?”
余白不再跟他啰嗦,只管急行军一样往前推车,力求与其他遛弯的贤伉俪不同,但唐宁伸手过来覆在她手上,她亦是静静笑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