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根据沙伊菲的叙述,事发之前几天,董宇航就对她有过一次试探。他对她的应激反应是知情的,甚至可能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实施了性侵。如果立案之后,警方能在调查中有更多的发现,那事情的性质就更加不同了。
余白开着车,唐宁在旁边看着她,总算还是把憋了半天的话说出来了:“行啊,有点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余白知道他又在讨她便宜,嘴上“切”了一声,心裏倒是有点得意,她也觉得自己挺能干的。
可唐宁却已经想到别处去了,没头没脑地问:“那人男的女的啊?”
“谁?”余白没反应过来。
“就那个心理学专家啊。”唐宁补充说明。
“男的。”余白回答,不知道他何来这么一问。
“几岁?”唐宁又问。
“三十五六岁吧,比我高几届,”余白又答,只当他是问人家的资历,仔细解释了几句,“原来也是A师范的,后来去美国读了博士,APA认证的临床心理学家,引进高层次海外人才回国的,背景上肯定没问题。”
没想到下个问题却是:“你一个法律系的,当年怎么认识学心理学的啊?还比你高几届。”
听到这儿,余白才算是明白过来,脸上要笑不笑。
她很想说出一段缠绵悱恻的情史,比如在校园里看见学长,白衣飘飘,一见锺情。但无奈A师范是个姑娘扎堆的学校,他们班就属她最man了,在学校里也根本没见过几个打眼的男同学,既招她喜欢,又没有女朋友的更是闻所未闻,所以才一张白纸地考研进了A大。而这位心理学专家,是她通过拐弯抹角的关系才找来的。从前同寝室有个社会工作专业的女生,专家是人家的男朋友。
“学法律的和学心理的就不能认识了?大学不都那样嘛?什么人都有,大家都是青春年少,浑身的荷尔蒙。”余白偏这么回答,半真半假。
“你倒是说具体点啊,怎么认识的?”唐宁这下更没完了。
余白笑笑不答。
“你在美国的时候,这人是不是也在美国啊?”唐宁又问。
余白看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此时,车已经驶下匝道,再往前一个路口就拐进了他住的那个小区,像这一阵每天晚上一样停在他家楼下。余白照旧全套服务,下来开了车门,伺候师父下车,一直送到楼门口。
“走了。”人送到地方,她告退。
“回来,话没说完呢。”唐宁拉住她一只手,不让她走。
“什么话啊?”余白装傻。
“青春年少,浑身的荷尔蒙,怎么认识的啊?”他重复她刚才说的那几句,记得还挺牢。
“就是认识了呗,从宿舍楼下经过什么的。”余白忍着没笑,装作随口回答,说完抽手又要走。
唐宁总算看出来她逗他玩儿呢,一把抱住了她。余白也总算笑出来,凑上去吻了他。那只是个浅浅的吻,却是他完全没想到的,怔了怔,才将她堵进角落的黑暗里。
他们热吻。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直到玻璃门合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咔哒一声响,头顶上的灯亮起来。
“余白。”他在那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她,轻轻唤了一声。
“嗯?”她也看着他,又像他刚出院的那一次一样,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对她讲。
但结果他只是问:“你刚才那样,是什么意思啊?”脸上还带着些笑。
她又有些失望,但也只是回答:“对师父有点崇拜的意思。”
“崇拜师父什么?”他在她耳边低声地问。不知是因为语气,氛围,还是两人此时的体|位,挺正常的一句话,被他说得有点不正常。
“就是师父今天说的那些话,徒弟都记住了。”余白觉得差不多了,把他往旁边扒拉扒拉,又要走人。
“那上去崇拜一下呗。”唐宁大概也察觉到气氛没了,却还不甘心。
“师徒关系,别忘了。”余白已经抽身出来,下了台阶。
他偏还要在她身后问:“不觉得挺刺|激的么?”
余白无语,回头看了他一眼,坐进车里开走了。
车行在深夜的街头,车窗外光影变幻,她又想起白天在事务所里唐宁对沙伊菲说的那些话。她记得他当时遣词造句的专业,以及他神情和语气的轻柔。也知道在那一刻,她对她不光有崇拜,还有心疼。一个人要经历过多少事,才能有那样的同理心,她那个时候就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