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知道这其中的意思,虽然现在还在等法医检测的结果,但检测只是一方面,解释沙伊菲笔录中的疑点,并且证明董宇航的行为违背了她的意愿,又是另一个重要的方面。
不过,临床心理学家上哪儿去找,还有费用怎么办,都是问题。余白十分怀疑沙伊菲的花呗还有没有足够的余额可以应付这些额外的开支。
“这个专家你准备怎么找?”她问唐宁。
“我先问问孟越吧,”唐宁笑答,“我叔什么人都认识。”
余白想了想,却道:“算了吧,你要是没有现成的,那我去想办法。”
“你?”唐宁看着她,倒是有些意外。
“忘了我本科哪儿读的了?”余白反问,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A市师范大学有全国数一数二的临床心理学专业,虽然只是拐弯抹角的那种关系,但她还真认识一个这方面的专家。这份人情,与其让唐宁再到他爸爸那儿去赊,还不如由她来欠着。
再说了,让他意外,那感觉也是极好的。
其他任务同样说做就做,余白出了办公室,逮着王清歌就问:“如果没立案,四年前的报警记录还查得到吗?”
“当然,”王清歌对这个门清,“不管立案没立案,原则上都是长期保存。”
“那如果没有法院的调查函能不能调取?”余白又问。
这个问题,王清歌照样答得很清楚:“本人可以调取报警详情,查笔录就需要法院的调查函了,但也是只能摘录,不能复制。”
这就够了,余白点头谢过,即刻联系了沙伊菲,让她整理了这几年在精神心理科的就医记录。这些病历倒都是现成的,只是有一样麻烦一点。
“你今天还有课吗?”余白看着手表,估计了一下时间。
“没。”沙伊菲回答,应该还是那句话,有也不去上了。
“我们要去一趟你家。”余白又开口。
“我家?”沙伊菲觉得这个词很陌生。
“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余白肯定,只觉电话那边异样的安静。
那一天,她来回开了三百多公里的车,晚上回到A市,又把沙伊菲送回合租的公寓,天都已经完全黑了。
车停在立木事务所楼下,她打电话上去,叫唐宁下来,自己坐在车上一边吃三明治,一边上了A大的网站,用她从周晓萨那儿借来的校友ID登进了学生论坛。
这一天已经是事情发生之后的第四天了,那些指名道姓转发视频的帖子早就被校方删除,但首页还是飘着几个超长的水帖,裏面有一些关于这件事的议论。
不出意料,绝大多数的言论都是偏向董宇航的。
有的感叹:现在谈恋爱风险够高的,一个不当心就进去唱《十年》吧。
有的玩笑:知道录像的重要性了吧,以后办事最好视频网站现场直播,不然事后还有可能被人质疑真假。
也有正能量爆棚,一看就是学生干部的:计算机专业1X级卓越实验班的全体同学已经给警署送去了联名信,相信这件事一定会有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
但就是在那一条留言下面却又有人回复:全体?不是吧。
正能量也追了一句:那是同学间的正常竞争,跟这件事无关,就不要提了。
余白单单看着这几句,又想起董宇航那些光辉纪录,不知道这个“正常竞争”指的是奖学金,优秀学生称号,还是那个高校AI创意奖。
正琢磨着,有人来拉车门,她这才抬头,见是唐宁。
“来啦。”她招呼一声,收拾起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擦了擦嘴,准备出车,一副老司机的做派。
唐宁坐进副驾驶位子,看着她笑。
余白并不理会,拉开手套箱,拿出裏面的几份文件,一边发动汽车驶出碳平衡城的停车场,一边向他交代了下午的所得。
“还有专家,也联系好了,”车驶上高架,她继续说下去,“A师范临床心理学专业的教授。而且,人家正好打算做一个相关课题的定量研究,只要受试者愿意加入样本,他们那边就可以无偿出心理评估报告和专家意见。这个条件,我也跟沙伊菲谈好了。”
“沙伊菲同意了?”唐宁问,又有些意外,毕竟沙伊菲和余白之间气场一直有些不对。
“嗯。”余白答得轻描淡写,但其实这才是最困难的一部分。从H市开车回来,她跟小姑娘聊了一路,思想工作也做了一路,直到现在还觉得嗓子疼。
四年前的报警详情,以及此后的就医记录,再加上之后的心理评估报告和临床心理学家意见——虽然都不是直接证据,但他们现在的目标只是立案,这些东西应该可以解释警方调查中发现的那些疑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