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去东北(2 / 2)

第一次 陈之遥 1897 字 1个月前

他或许以为唐宁要跟他谈钱,但唐宁听见这话倒是笑了,答:“费用的问题您不用管,我们自己会解决。”

“那……行吧,”乔永辉总算轻松了一点,“我回去问问我妈,还有我二叔,把从前那些老邻居的地址跟联系方式给你发过去。”

“好,那就麻烦你们了。”唐宁向他道谢。

“这话怎么说的呢……是麻烦你了。”乔永辉不好意思,但这一句话还是没有主语,毕竟事情是因为乔成而起,不是因为他自己。

“应该的。”唐宁毫不计较。

“唐律师,”电话挂断之前,乔永辉又突然问了一句,“我说,你这是为什么呀?”

“事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唐宁回答,“既然我现在担任了您父亲的辩护人,现在有减刑的可能,总得尽力不是吗?就像您说的,不留遗憾。”

“好吧,谢谢你了。”乔永辉也道谢,听得出来这一次是他在替自己说这一声谢谢。

第二天,余白他们又去了一次南城看守所,带着一份更改出生年月日的申请书,上面需要乔成的签字和手印。

“这事儿……真的能成?”这一次,乔爷还是戴着手铐脚镣,驼着背缩在那把铁椅子里听完唐宁的解释,蔫头耷脑地看着他问。

“不一定,”唐宁没有给他不切实际的希望,只是如实回答,“是核还是不核,还得看法官什么时候判,最后又是怎么认定。在那之前,您要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现在就可以说。等我们这一趟回来了再说,也还来得及。

这话里的意思,余白自然是懂的,如果此时乔成有意立功,供出身后那个神秘的同案犯,那他的复核程序势必会因为警方侦查而延长,到时候不管有没有被认定为重大立功表现,他的七十五岁之限肯定已经到了,他所面对的刑罚也将会从死刑减到无期。

“你这是什么意思?”乔爷抬眼,一字一句说得挺慢,目光中却有些未曾见过的起伏。显然,他也听懂了。

“没什么意思,”唐宁还是答得很平淡,“不管到时候您有没有要说的,这件事我都会尽力去办。”

“你打算到哪里去办啊?”乔成看着他又问,表情讥诮,似乎就是为了说服自己这件事根本不可能。

“去沿江林场啊,”唐宁回答,“您儿子,妻子,还有兄弟,提供了不少从前邻居和村干部的联系方式,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但总得试一试,不是吗?”

“是他们给你的……”乔成低头喃喃,像是在提问,却又不需要答案。

但唐宁还是点了点头,答:“对,是他们给我的。”

又过了一天,唐宁和余白搭早晨七点的飞机从A市出发,三个多小时之后到达哈尔滨,再从那里转机继续往北,中途经停一次,又是三个多小时。

最终降落的机场小得像个长途车站,航站楼看起来已有点异域风情。而且,才刚十月份,当地竟然已经下雪了。从舷窗望出去,天空灰霾,地上白色斑驳的一片。

飞机还在跑道上滑行,空姐广播:“目的地室外温度零下十五摄氏度。”

隔着一条走廊,有个返乡的大叔点头自言自语:“哦,那还行,不算太冷。”

不是说好零上五度的么?余白有点错乱,这跟她来之前查的天气预报不一样,跟她常识中一贯认为的十月份的天气更不一样。

总算衣服带得足够,还没下飞机,她已经裹上一件号称双重反射自发热全天候羽绒服,给唐宁也包上一件同款,都是出发之前她临时跑去商场买的。但等到出了机舱,往停机坪上一站,极北之地的风裹挟着雪珠而来,她还是觉得他们穿得有点少。

唐宁还非得敞着外套,她看着就觉得冷,给他拉起来。这人倒也听话,随便她发落,只是看着她,脸上还带点笑。

“你笑什么?”余白替他拉好拉链,脸都被吹麻了,两只手捂着双颊,然后又觉得手麻了。

“总算也有人觉得我冷了。”唐宁感叹,揉一把她的脸,又伸手搂了她过来,吻了一下,口中呼出的白雾氤氲在她眼前。

“你干吗?这么多人呢……”余白埋怨,但还是被他裹着进了候机楼。

其实,并没人看着他们,而且她也觉得很好。似乎就是因为这么远,这么冷,让她更加强烈地感觉到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