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消息都是陈锐发过来的,他这个时候已经赶去至呈 BK,在跟合规部开小黑会了。
这种事在国内只是违反治安处罚条例,但美国那边的情况又有不同。而且,邵杰这一次是因为理博的项目出差去的西雅图,投资人和合作方都在那里,这可就比他一个人出去玩要严重多了。还有之前“初见”打电话联系不上他,也是因为他那个时候已经在警察局里。
情况新奇,影响又很坏,管理委员会如临大敌,跟西雅图的律师了解完情况,还要商量这裏的对策。
陈锐叫唐宁也赶紧过去,临走之前,余白问他:“这件事晓萨知道了吗?”
唐宁摇头,说:“应该还没人告诉她。”
“那怎么办?”余白隔着落地玻璃往外看了看,她们两人合用的那个房间亮着灯,晓萨还没走。
唐宁想了想,答:“你如实跟她说吧。就说人在警察局,事情现在还没弄清楚,也别太担心。她要是几天联系不到邵杰,肯定更着急。”
余白无语,莫名多出来这么一件棘手的任务,叫她怎么开口呢?
但真的说了也就说了。唐宁走后,她就去找周晓萨谈了谈。
到那时为止,她还是倾向于这件事是个误会,不光因为邵杰在她眼中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 IT 男,而且她看得出来,邵杰是很喜欢晓萨的,两人眼看就要结婚了,春节才刚拜见了双方父母。他出差去美国也还不到两周时间,再怎么饥渴都不至于这样吧。
最初的震惊之后,周晓萨也是这么认为的——或许是警察钓鱼执法,或许只是因为邵杰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甚至还松了口气,因为她已经整整两天没有收到邵杰的消息了,本以为他只是工作忙,心想要是再联系不上,就通过胡雨桐去合作方那里问一问。现在不管怎么说,总算知道人在哪儿了。
时间已经不早,余白不想让她胡思乱想,只好打孕妇牌,说自己都快饿死了,拉她去碳平衡城吃晚饭。
等到两人坐在餐馆里,周晓萨还是六神无主,余白做主点了单。但等到菜都上齐,晓萨也只是拿筷子拨着面前盘子里的食物,几乎什么都没吃。
余白劝她,说:“你想想自己平常碰到委托人家属会怎么说,现在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呢,别瞎担心了。”
但这话周晓萨显然没听进去,反而抬头看着她问:“学姐,要是邵杰真的因为这个罪名在那边被起诉了,结果会怎么样?”
或轻或重,两种答案似乎都可以。余白一时不知应该怎么回答,想了想才道:“他现在只是被捕,BK 的律师已经介入,事情肯定能弄清楚。到时候,只要检方决定不起诉,或者开了庭,法官判 dismisal 直接放人,最多也就是留下一个 arrested 的记录,对他以后做背景调查、正常出入境都不会有影响的。”
这些话说出口,余白就觉得自己也有点不对头。要是面对委托人家属,她是绝对不可能打这种保票的,肯定会告诉对方美国搞 flush the johns 之类的扫黄行动有多劲爆,管你脱了没脱,做了没做,只要问过价钱就进去了,罚款一千刀,坐牢三到六个月,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名字和照片还会在网上公示。
而邵杰这次是拿着 B1 商务签证过去的,要是在美国犯了事被定罪,大概率就是罚款外加直接遣返。但这些处罚倒还是其次,麻烦的是这件事对他今后的影响。留着这个记录,他以后是不是还能再次入境美国?又会不会因此影响了理博这个项目?以及投资方、合作方之间的关系?这些才真正是问题的所在。
虽然没有明说,但余白知道,周晓萨心裏一定也已经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的后果。客观和理性,终究只是作为律师的素养。所谓医者不能自医,事情一旦摊到自己或者切身相关的人头上,办案时的那些原则就全扔到一边去了。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唐宁从至呈回来了。
因为时差的关系,此时西雅图还是凌晨,唐宁说那边没有任何新消息传来,只是劝晓萨别太担心,自己也随便吃了点东西。
出了饭店,三个人一辆车,本来打算先把周晓萨送到家,他们俩再回去。
余白见晓萨一路上闷声不响,一个人坐在后排座位上对着车窗外面,便对她说:“要不今晚上我那儿去吧,我们俩加班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