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宁和余白去事务所上班。两人走进立木所在的那栋小楼,就在底楼电梯间碰到了周晓萨。初春的天气很好,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一室的明媚,但晓萨脸上看起来却有些疲惫,显然没睡好。
“昨晚打你手机一直占线,西雅图那边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余白开了个头,试探着问。
“嗯,”晓萨点头笑答,“邵杰打电话给我了。”
余白察言观色,见她情绪不错,反倒觉得有些异样,又问:“他怎么跟你说的?”
晓萨回答:“他说他陪客户去酒吧,当时人很多,是警察抓错了。好在也没多大事,现在都已经解决了,他可能会早几天回 A 市。”
余白也想扮演个客气的同事,在此处接上一句“没事就好”,结果却发觉自己根本做不到。
既然案子已经以 no charge 收场,能够了解内情的也就是邵杰这个当事人、美国那边律师,以及至呈 BK 为了这件事专门组建的合规小组里的几个合伙人。其他人可以看到的就只是检方做出了不起诉的决定,邵杰当然可以凭一张嘴说自己什么都没做。
但这件事又是原则性问题,周晓萨作为女朋友如果不知情,不光是情感上不公平,就连身体健康都有风险。昨晚听唐宁那么一说,余白就已经设身处地地想过,觉得这种事要是落到她头上,她肯定连夜去医院验血查 TP、HIV 了。
但此时她看了一眼唐宁,却见此人对她摇了摇头。那个动作细微到只有她看得出,也只有她能领会到他的意思:不要说。
三人进了立木,唐宁径直去自己的办公室里打电话。余白一直隔着落地玻璃看着,等他一挂断,就走进去关上了门。
“你难道还想帮邵杰瞒着啊?”这句话问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唐宁却没有立刻回答她这个问题,拉了张椅子让她坐下,说:“我们打个比方吧。”
“什么比方?”余白没什么耐心,催他快点儿。
唐宁看着她问:“分手之后你希望前任过得好还是不好?”
“分手就等于死了。”余白带着些情绪,答得相当干脆。
“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唐宁显然又往自己身上套了,俯身抓住她两只手按在椅子扶手上。
余白也看着他,忽又想起他们之间分开的那许多次,说老实话,自己当时还真没说的那么干脆。那个时候的她每隔一阵就会想起他来,有时很想知道他的近况,但又不敢去问。偶尔听到某个同学提起他的名字,就像吃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又冷不丁地囫囵咽下,一路烧到心裏。
“我希望前任过得不错吧,但也别太好,”她回忆那个时候的想法,说得半句真半句假。
唐宁问:“什么叫过得不错,但也别太好啊?”
余白回答:“就是身体亚健康,学习没什么进步,工作也不怎么顺利,总之安安静静的,别让我听到动静就对了。”
这话说得虽然不太厚道,唐宁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慢慢笑出来,然后继续打他的那个比方:“如果是因为邵杰这种情况分的手呢?”
“那还是去死吧。”余白又干脆起来。
唐宁却收了笑,回到正题上:“邵杰这一次是跟着合作方和投资人一起出的事,而且还因为他应对得当,让几个人都免于被起诉。那个投资人本来就很喜欢他,合作方跟他的关系也非常好……”
余白猜到下文,打断他反问:“你的意思是,他这是工作需要?是不是还得给他发个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