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不确定邵杰是什么时候联系周晓萨的,只知道那天下午晓萨不在事务所,第二天很晚才来上班,眼睛肿了,几乎不和别人对视,一个人躲在电脑后面,一整天都在忙着写材料打电话,看起来有几分寄情工作的意思,但有些时候只是在走神。
午休之后,便有鲜花送过来。是那种花盒的包装,由赵文月签收了拿进来的。月姐还不知道邵杰出事,笑着调侃晓萨,说:“卡片就贴在盒子外面,不当心给我看到了,真没想到邵律师还这么浪漫。”
晓萨只是笑了笑,道了谢接过来,就那么扔在写字台下面的地毯上,连盖子都没开过。直到几天之后,被清洁阿姨收走,连同盒子上的那张卡片。上面写着:我爱你,只想让你快乐。这句话是手写的,字体挺好看,但显然出自花店伙计的手笔。
余白知道邵杰已经说了,但晓萨并没有跟其他人谈这件事。在这几天当中,她仍旧戴着那枚订婚戒指,住在两个人一起买的房子里,做着一如既往的工作。
这是在考虑中,还是已经选择了原谅?余白很想知道,但同时又记起唐宁说过的那句话——不要作为旁观者告诉她发生了什么,慷他人之慨地对她说应该怎么选择,让她觉得不这么做就是错误的。
如果你不想原谅,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原谅?话已经在嘴边,余白还是忍了,只等着看事情如何发展。
与此同时,“初见”的案子却有了突然的转折。
最初交上去的取保候审申请没有获得批准,对做惯了刑事案件的路之鸣的太太找到事务所来了解案情,又说了一些新情况。
节假日是社交平台的流量高峰期,尤其是初见这样的陌生人交友 app,特地准备了一个情人节特别版,在 app store 和安卓 app 市场提供更新。
但就在出事的那一天,几个主要的社交平台上开始传播这么一则消息,说只要先删除原来的初见 app 再重新下新版,就可以免费得到价值 199 元为期一年的 vip 资格。这么一来就有不少人删了旧版,然后发现新版已经被紧急下架了,根本不能下载。
这一番操作让“初见”损失惨重,而且时间卡得这么精确,显然早就料到 2 月 14 日那天初见会出事。除了举报人之外,谁又能料得这么准呢?
CEO 太太言辞之间的意思也跟 CEO 一样——有人在搞我们。
唐宁听她说完,表示这个情况会跟警方网监大队反应,但举报是完全合法的行为,就算这裏面存在不正当竞争,也不影响初见传播淫秽信息的定罪,所以现在的关键证据还是服务器上的那些黄图。
但路太太还有话要讲,说:“我后来想了想……还是有公司之外的人可以接触到服务器的。”
“谁?”唐宁看着她问。
路太太答:“维修工程师。”
唐宁这边还没说什么,胡雨桐已经插嘴问:“但路总说运维都是你们自己在做啊?”
路太太紧跟着解释:“路总说的是平常的维护,也就是我们的运维工程师看看提示灯,真的出了故障还是会打电话给外包公司来维修的。服务器硬件不是都有质保嘛?过了质保期,也可以跟厂商签维护合同或者外包,我们就是外包的。”
“近期报修过吗?”唐宁又问。
路太太果然点头回答:“我记得前不久有一次,具体日期还得查一下记录,但公司贴了封条进不去。”
唐宁继续问下去:“外包公司是哪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