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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历457年,三皇子赫连非麒率兵攻克百座城池,协同镇南大将军东西入城,军临城下。
一路上的前行,双雄军队所过之处,百姓安抚,战俘编制,成就了有史以来伤亡最为轻的一场侵略之战。而双雄军队一百一十万人,在这近六个月的征战过程中已经发展成了两百一万的浩然大军。
赫连非焱损兵折将,剩余一百万精军全部调集京城,下令死守京城。
两百万大军恪守京城门前,即使只是安营扎寨,也足以给京城内部一种无形的压力。
百姓早已在祸乱来到之前逃亡,只留下了一座空城。
偌大的城池,皇朝的象征,而今却是那般的萧瑟,即使是春季,也没有任何的绿意。街面上到处都是凌乱的废屑,原本精致的房屋此时此刻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皇城,荒城。
大殿上的赫连非焱怒不可遏的将桌案前的奏折全部挥洒到了地上,底下群臣也是一片担忧,各个面露死灰色。
如今兵临城下,敌我双方实力差距悬殊,最后落得的也无非就是一个“败”字。
可是,最中央的男人不会就这么甘愿认输,为今之计,他只能用最后的一招……擒贼先擒王。
是夜。
暗黑的天空,凉风微微呼啸。
驻扎在了城外的双雄百万大军气势恢宏,粮草供应十足,主帅营帐,灯火明亮。
饶是在这最后的关头,连赫连非焱那方精锐的士兵都已经派遣了头目前来投降,他们却没有任何的松懈。至少到现在为止,赫连非焱还没有露面,这极为不符合他的个性。
所以说,赫连非焱现在已经是众叛亲离,城门大开,最多不出三日,就是他们占领全城之日。
五日前东西方两路大军会合,集结于此,胜利指日可待。
商讨完要事之后,众人纷纷回各自的营帐前去休息。
无声无息的人影潜入,避开了众多侍卫耳目,直击主帅营帐。
赫连非麒疲惫了一天,甄纤纤还在他的身边。
“累了就早点休息,别熬夜了。”甄纤纤关心的道,这几个月的时间,他每天睡眠不足两个时辰,虽然第二日看起来依旧精神抖擞,但是却不代表他的身体吃得消。
女性特有的温柔让他的心情由压抑舒缓了些许,微笑着望着身旁的女子,满身的疲惫在她的面前愿意全部展露,坐着靠在了她的身上。
“纤纤,有你在身边,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这是他发自心底的话。
“那是当然。”甄纤纤一点也不懂谦虚叫什么,回答的话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赫连非麒也不会黑线,这名女子的心直口快以及他的性格,是他所喜欢的,而且他从来也没有想过,今生能够遇到如此一个女子。
“纤纤,你会一直陪着我,陪我看遍天下对吗?”赫连非麒忽然忆起许久之前她说过的话。
她说:她喜欢他,所以愿意陪在他的身边,助他打天下。但是,她不会因此而忽视他身为帝王的身份,她所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世俗礼教改变不了,她会决然放手。
这一句话,让他害怕。
甄纤纤坚定的望着赫连非麒,握紧了他的手道:“赫连,我还是那一句话,不会有任何改变。”她来自于男女平等的社会,不可能会接受三宫六院,一夫多妻。爱归爱,但是她不会因此而让自己受到任何的委屈,哪怕再难过,她亦不会说谎言。
赫连非麒心头的大石忽然放下了,望着女子的明眸,忽然笑了,他的鼻尖触碰到她的,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说:“纤纤,我会因为你成为最荒唐的一个皇帝……”
这一句话,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
甄纤纤还未说话,忽然敏感的察觉到了外界的异动。
“咻咻”的声音响来,细如牛毛的暗器从帐帘外直射而进,甄纤纤当即就将赫连非麒扑倒在了床榻上,肩头细微的刺痛让她蹙眉,却在下一刻而觉得眼前黑乎乎一片。
“纤纤……”赫连非麒随手就将身上的女子搂着翻了一个身,而后拔剑挡去那细微不已的暗器,一边吼了一声:“来人……”
说时迟那时快,足足二十多条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了主帅营帐之中,毫无出现的预兆。
赫连非麒眼神一暗,死士,赫连非焱所养的死士,他竟然想用这一个办法来扭转乾坤!
死士的动作非常迅速,只因为他们要杀的人正是双雄大军唯一的领军人物,只要他一死,所有的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招招致命,毫不留情,而周围被他们杀了的士兵也已经没有办法再冲进来了,并且他们所需要的就是速战速决。
只可惜,赫连非焱低估了赫连非麒,更低估了在赫连非麒身边助阵的人。
譬如说:宗政熠、乔翌术。
如鬼魅一般的人迅速出现,以毒制毒,乔翌术好歹师承云中月,并且又是百花宫前一任宫主,医术毒术超群,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解决起来绝对是游刃有余。
加之另外的青叶、月影等这些好手,还有那无数的士兵,解决这一批死士,没有任何的疑问。
从头到尾,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所有的死士已经伏法,甚至不需要留活口询问刺杀一事,只需要直接送他们下地狱。
“乔军师,快……”赫连非麒身上也有受伤之处,但是却没有心思去在意。
那些细如牛毛的暗器上淬了毒,甄纤纤已经在中招之后半昏迷了过去。
乔翌术也不多言,立刻就上去了,但是在号脉查探的过程中,他的脸色却是极为难看。
“二哥,这难道是……”宗政熠看着甄纤纤的状况,以及联系乔翌术的表情,不由担心的开了口。
“必须要取得还魂草,否则……”乔翌术也不多说其他的情况,当即就站了起来,“我必须现在回去幽谷一趟,只有那里才有……”话还未说完,他的视线就已经落在了前来的一人一豹身上。
赫连明月,本应在这世上消失的人。
“明月,你怎么来了?”宗政熠看到赫连明月,立刻就迎了上去。
赫连明月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双目中依旧没有任何的亮光,微微一笑,后从怀里取出了一株青色的草道:“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仙竹二位前辈种的还魂草刚好开花。”
一听,乔翌术顿时大喜,还魂草开花,百年难得一见。并且这还魂草可是解甄纤纤之毒所必须的药引,而还魂草的花,则是比还魂草更为精华的精华。
“熠,还有这个给你。”赫连明月从怀里另外取出了一个不小的青色瓷瓶。
宗政熠看着那瓶子,心里顿时有一个感觉,脱口问道:“三尸毒的解药?”
“你什么时候能够不这么聪明?”赫连明月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那样就不是我了。”宗政熠心底的激动是无可比拟的,三尸毒的解药有了,那个害人不浅的无忧宫也完全可以解散了。到时候他也就卸去了重任,可以安安心心的被自己的小妻子给“包养”了。
三尸毒的解药是乔翌术提供的关键药物,加上赫连明月和仙竹两个老头的潜心研究终于研制出来的,当然当初宗政熠送给仙竹两个老头的那本关于草药的书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所以说,成事在人,富贵由天。
赫连明月静静地站在宗政熠的身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转移向了一个方向。
赫连非麒看着那如仙一般的男人,终于缓缓地起身,走至他的面前,心头有说不出的复杂,最后,还只是干涩着嗓子喊了一声:“二皇兄。”
听到那可以算得上是陌生的声音,赫连明月却没有任何的动容,他已经知道那人的声音是谁。
“草民只是一介乡野之夫,三皇子认错人了。”赫连明月淡漠而疏离的道。
听到那话语,赫连非麒有了一瞬间的怔愣,或者说,真的是从未见过的人,并且在那几个月的不久之前,皇室内乱,二皇子被杀,这世间已经没有了二皇子这一称呼之人。
“三皇子,这位是我的朋友,明月。”宗政熠自是知道赫连明月的心思,也不想爱现在弄出什么矛盾出来,二皇子的死只是一个局,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的一个局。
瞬间明了,赫连非麒不多作顾虑。
宗政熠这么一说,也就等于表明了赫连明月的身份,这世上再无南武国二皇子,更与皇朝无关,所以也就扼杀了即将成为新帝的男人斩草除根的心。当然,赫连非麒本身是没有这种想法的。
皇室子弟,哪个不是处于无尽的争斗之中,斗智斗勇,斗阴斗险。眼前的赫连明月,从小时候开始就成为了权势的牺牲品,自然也能够将那纷争不断的宫廷看的更加清楚。
目盲,但是心不盲,这就是赫连明月的本质。
翌日。
鼓声阵阵,长达近半年的战争终于在今日告捷,城门大开,除赫连非焱本人之外,其他士兵不战而降,或者说,他们已经无力战争。
赫连非麒一路横扫,直捣黄龙。
皇宫大殿。
一身龙袍加身的男人嘴角勾起了森冷的笑容,在他的身边有数十人黑衣死士,武功不凡。
龙椅一旁宽厚的椅子上,两鬓斑白,形容枯槁的老人披着单衣而坐,在他的身边是年华逝去的中年妇人,有些苍白的脸上有着惊恐,简单的衣着,染上了鲜血。
赫连非焱,就坐在龙椅上,等待着众人的前来。
赫连非麒一身银色铠甲,红色披风,英姿勃发,但是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被当做人质的父皇和母后二人。
“母后……”赫连非瑜看到高位上的皇后陈氏,已然不复当初他去拿遗诏的时候那般的雍容。虽然那时候依旧是被囚禁,但是却显然不及此时的狼狈。
“瑜儿、麒儿……”陈氏见自己两个儿子已然进殿,喜出望外,方要有任何动作,颈间已经被架上了冰冷的刀刃,微微一动,轻微的刺痛已经传越而至。
“住手,赫连非焱!”赫连非瑜冲动的朝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吼道,但是却因为母后在他的手中而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赫连非焱冷笑着俯瞰下面的人,手掌轻抚在龙椅的扶手上。
“朕的双手在这里,可没有动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分毫啊……”讥讽的笑意从他的唇齿间流溢而出,夹杂着令人憎恶的恨意。
“咳咳,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子……咳咳……”武帝这段时间遭受到的罪比之前高出了千倍万倍。
武帝的话并没有让赫连非焱有任何的动容,反而加深了他眼底的憎恶。
“大逆不道?父皇,在您说这句话的时候为何不回想一下您自己当初是如何登上这个皇位的?您觉得您又资格说朕吗?”赫连非焱冷笑。
武帝顿时被堵的无话可说,相对赫连非焱,他当初弑兄杀父,双手占满了鲜血,踏着他人的尸首才走上了帝位。
赫连非焱见他不说话,笑容更冷了。
“那一道遗诏……父皇,您可真是对得起儿臣啊!”赫连非焱阴阳怪气的说着,视线又很自然的落到了一旁陈氏的身上,在她惊恐的准备尖叫的时候被忽然扯住了头发,整个扔到了地上。
陈氏还未惊叫出声,一只大脚已经踩踏在了她的头上,凌乱的发也在此时此刻更加的凌乱了。
“母后……”赫连非瑜顿时红了眼。
“赫连非焱,你想做什么?”赫连非麒相对比较冷静,但是双眸已然暗藏不住杀机。
“朕要做什么?三皇弟不是很清楚吗?”赫连非焱恹恹一笑,手一挥,十数名死士当即上前,跪成一排,手臂上玲珑暗器准备妥当,“朕的天下,你们谁也别想夺走,所有人,今日都要死在朕的面前!”
所谓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当如此。
后续的士兵一个个准备了弓箭,但是因为他脚下以及手上的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赫连非焱站在人群的后方,他笃定他们不敢动手,或者说,是笃定了赫连非麒不敢动手。
局势紧张了起来,宗政熠和乔翌术二人站在人群的中央位置,宗政熠迷蒙着双眼看着那笑的邪恶的男人,他说,要赫连非麒自插双目,自断双臂……
这些他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对乔灵儿曾经所下的那条必杀令。
他的底线,是乔灵儿,所以,今时今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再留下他的性命。
数十名死士齐聚,乔翌术突然间有了动作,飞身而起,顿时所有死士转向他,并且齐齐射出了那暗器。
正是这突然的动作,让身前的人都有了可趁之机,速度超群向前,只听得“卡擦卡擦”之声响起,前排的死士顿时被卸断了颈子。
赫连非焱大惊,顿时就要将武帝成为挡箭牌,然而他的速度,却远不及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在他还未有任何动作之际,已经将他身上大穴全部封住。
“你是谁?”赫连非焱惊恐的问,并且已经认出在多日之前,他被人刺杀,便是眼前这一个人。
殿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下面死士与赫连非麒等人已经展开了殊死搏斗。
宗政熠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容,凑近了赫连非焱,淡淡的问:“太子不认识我吗?”
熟悉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赫连非焱的耳畔,若即若离,若隐若现,无与伦比的森冷。
赫连非焱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比见到鬼还要恐怖三分,包括坐着的武帝,本已失去了血色的脸此时更是一片铁青。
然而,宗政熠没有给赫连非焱将他名字喊出来的机会,强迫的将几枚药丸灌进了他的口中,并且单手敲击在他的后颈处,登时就让他将那药丸给吞了下去。
穴道被解开了,但是赫连非焱已经没有逃走的力气,甚至连话也没有说出来,已经是一口夹杂着血水的血腥吐了出来。
“你……你……”深入骨髓的痛让赫连非焱几乎瞪出双眸,无尽的恨意,如此的模样,他曾经见识过。
宗政熠居高临下,俯视着脚下痛苦不堪脸色逐渐变黑之人。
“我本来没有想让你死的如此痛快,可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我只能积善成德。”宗政熠说话完全不带感情,“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赫连非焱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一如当初毒王的死,速度之快,之猛。
在赫连非焱死不瞑目的时候,赫连非麒等人已经将一干死士全部解决,宗政熠一人傲立去殿堂之上,仿佛这个天下已经被他踩在脚下。
没有人说他大逆不道,因为他是第一功臣,将祸国之人一招杀死,他的形象,只是无名英雄的形象。
武帝森冷着眼眸,颤抖着看着立于身前之人,一双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之中瞪出。
“你、你没有死,你没有死……”武帝已经分不清楚是悲还是喜,又或者,是带着些许的恐惧。
宗政熠淡淡的看着武帝,不可否认的,他有将他杀了的冲动,只不过,现在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尤其,还有赫连非麒这位即将登位的新帝在。
“无忧军师……”赫连非麒走到宗政熠的跟前,他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这位父皇对他们做过的事情,但是现在,如果他动手杀了已经成为太上皇的人,他定然无法走出这里。
“皇上放心,草民有分寸。”宗政熠淡笑一声,继而便走下了高台。
从宗政烨身边走过的时候,宗政熠看了他一眼,在他的耳畔轻声道:“大哥,这里交给你了。”
宗政烨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这里的事情已经告一个段落了,不再是平民之人能够插手的事情,所以他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反倒会落人闲话。
乔翌术和宗政熠是一同离开的,当然还包括青叶、月影他们在内,此外还有无声无息就在人群中隐去的无忧宫的人,朝廷的事情他们已经插足了,所以能够补救的方式就是在那之前快速的将自己隐去,不落下任何口舌。
此时此刻,宗政熠只想快速回到漠城,其他的事情他已经没有精力去管了,他现在只想看到他最心爱的小妻子。
即使他们在几日的时间之内都会通过无穷来传递两人之间的话语,但是远比亲自见到面要差得远。
近六个月的时间,只差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要临盆了,无论如何,他都要赶回去。
雪陌来到了漠城之后,想要靠近的对象只有贺兰吟,当然,隐瞒了他贺兰吟假死的乔灵儿差点没被他的眼神给射杀死,不过如果不是她的传信,他也不可能来到这里。
对乔灵儿,他也不知道是应该感激还是恨她才好,矛盾。
赫连非焱被杀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漠城,并且三皇子赫连非麒也将会在十日之后名正言顺的登基。
不管是漠城还是南武国其他的地方,所有的人的脸上都是挂着无比和谐的笑容,真正安宁的日子来到了,在睿智的三皇子的带领下,他们会生活的更好。
“灵儿妹妹,来尝尝看这个红果子。”剑奴也不管自家岛主是不是在,端着一盆红艳艳的果子就走了进来,而后面跟着的是一边吃一边走的炼,吃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新鲜水灵的水果……
“草莓?”乔灵儿眼前一亮,立刻就伸出手取了一个过来,是草莓无疑。
“原来这个东西叫草莓啊,真好吃……”炼毫无形象的吃着,自己手中的解决了,还伸手到剑奴端着的盆子里去抢。
剑奴毫不客气的端着转了个身,“要吃,自己弄去。”他以为自己的吃相已经够难看,吃的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这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竟然会遇到一个比他更加能吃的男人。
虽然这算是英雄惜英雄,但是,尊严还是不可被人比下去的。
“剑大哥,对女人要温柔。”乔灵儿微微的笑着道,一边享受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大草莓,吃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现在还是四月中旬,在没有大棚的情况下竟然有这样好的草莓,简直就是对人的味觉一种考验啊!
“女人?”剑奴不由微微提高了声音,包括一旁坐着的雪陌,也微微诧异的看向了那毫无形象的炼的身上。
炼还在觊觎乔灵儿面前的草莓,看到两个人诧异的目光,不由冷淡道:“干嘛,有问题?”
听到忽然变了声音的女人,雪陌的惊讶还算是好的,剑奴则是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乔灵儿看到炼那慵懒的神情,忽然道:“炼,恢复你原来的样子,我现在看着别扭。”不待她说出反驳的话,她又指了指面前的一盘草莓道:“变过了,一半归你。”
结果就是一眨眼的时间,然后一个美艳的女子就已经坐在了岚风的身侧,差点就把她给从凳子上挤了下去,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吃了起来。
剑奴久久都无法回过神来,这些天他一直相处的人,称兄道弟的人竟然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这么标致的女人,苍天无眼……
“炼,当心吃多了会泻肚。”乔灵儿好心的提醒道。
“才不会……”炼一边把自己的嘴里塞得鼓鼓的,一边还含糊着说话,也只有她才有这个本事能够两者一同。
本来是十分美艳的女子的,但是现在这么一吃东西,完全是给人一种错觉,老天,这哪里还是一个女人啊!
“有好吃的怎么不叫上老头我?”伴随着一个暧昧的声音,屋子里的窗户直接被破,一前一后两个人就整体的飞跃了进来。
再看炼,原本还端着草莓吃着的,结果在那一阵风之后,盘子里就是空空一片了。
头发全白的老头以及一名花白看起来比较严肃的老头已然站立在众人面前,毫无形象的将那红果果的草莓解决了。
来的人不是其他,正是从之前开始就一直在幽谷的仙竹两老头,他们和赫连明月研制出了三尸毒的解药,怎么说也要出来蹭点好吃的才行,不然也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不是?
“好吃好吃,这么好吃的果子老头我还是第一次吃到,丫头,从哪里来的,还有没有?”仙老头红扑扑着脸颊,肥肥的肉还有些跳跃性。
“暂时没有了,不过过段时间应该就会有了。”乔灵儿起身,捧住了她那大大的肚子,已经九个多月了,很快宝宝就要出生了。
“哟,丫头,都这么大了啊!”仙老头这也注意到了她那圆滚滚的肚子,两只眼睛雪亮雪亮的。
“丫头,你身上的毒可解了?”竹老头也缓缓地开了口,继而就很自发自动的按上了她的脉搏。
乔灵儿倒是没有阻止,认识他们两个老头的人也没有多加阻止,至于剑奴和炼、雪陌、贺兰吟以及贺兰绝几个人,就保持了沉默。
竹老头一脸高深莫测的摸着自己的胡子,微微眯了眯眼,然后看向了乔灵儿道:“孩子出世后,要小心他身上的血液。”
“嗯?”乔灵儿不解。
炼跳出来解释道:“乔灵儿,你的身上有毒,之前也推过毒,我也给你喂过药,所以你的孩子出生全身都会带毒。”
这样正经的解释,又颠覆了她之前那白痴的模样。
真是一个矛盾的女人。
仙竹两个老头的视线则是落在了炼的身上,他们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当然是在医毒之上有着不浅的见解,此时此刻见着了炼,自然心底也有了盘算。
“百花宫。”仙老头也难得的正经了起来,望着炼的模样一脸高深。
炼也没有露出任何惊恐或者惊喜的模样,只是很平静的微笑,点头,“晚辈见过二位前辈,久仰二位前辈大名。”
乔灵儿听到这话差点没有喷出来,这个女人还会记得这些才怪?
自家那位二哥还是她的师父她都能够忘记有这么个人的存在,现在居然说会记得这两个在许久之前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老头,她会相信才怪。
真是印证了那句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红果果的欺骗啊!
相互调侃了一会儿之后,乔灵儿由岚风和凝香扶着去午休,自从怀孕之后她就有了这个习惯,不仅仅是她要睡,宝宝也要休息。
至于那一帮人,高兴怎么整就怎么整去。
在走到路上的时候,一个低着头的丫头在拐角处差点撞到了她们,幸好有岚风在,将她及时挡住了。
“你是哪里的丫鬟?”岚风低声质问。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是新来的,夫人恕罪……”那丫鬟一直低沉这一个头,惊恐的出声,甚至直接就跪了下去,声音中的哭腔却是一点不少。
乔灵儿和岚风都皱了皱眉头,乔灵儿淡淡的道:“下次小心一点,岚风、凝香我们走吧!”她看不惯有人动不动就跪,尤其是跪的这么简单。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丫鬟哭泣着,在乔灵儿她们走过之后当即就快速起身想要离去。
乔灵儿在走了两步之后却突然转过了身,朝着那女子喊道:“等一等。”
丫鬟一个惊慌,脊背倏然就挺直了。
岚风警惕的看着那丫鬟,凝香看着她的背影也有些熟悉,扯了扯乔灵儿的衣袖,“小姐,我们好像……”
乔灵儿给了凝香一个眼神,示意她别说话。
“叶姑娘,好久不见。”乔灵儿淡淡出声。
这一声“叶姑娘”顿时让那粉衣女子身子一怔,并且还带着些许的颤抖,粉色的唇几乎被咬出了血,手指甲也嵌进了自己的手掌心之中。
良久,她才缓缓地转过身,露出了一张让凝香恨不得扑上去吃了她的脸。
“你想怎么样?”叶珊珊问,神情倨傲。
原尚书千金叶珊珊,在赫连非焱的奴役之下,她一家家破人亡,流落至此,没想到竟然冤家路窄的遇到了当初想要让她丢脸的人。
岚风的双眸中顿时迸射出了危险的光芒,那冷冽的寒光顿时让叶珊珊浑身一颤,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乔灵儿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虽然没有仔细去追查过叶家的事情,但是多少还是对皇城之事有一些了解。
想来这个女人还是一如之前,对自己没有任何好感。不过,她对她,也没有多余的好感。
“听好了叶姑娘,我无意针对你,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现在你既然在我这里,就做好你本分的事情,如果超过了你所做的权利范围之外的事情,别怪我对你狠。”乔灵儿淡淡的道。
她向来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人,这个女人心高气傲,浑身上下都是千金小姐的架势,她有必要给她一个警告,否则当初的事情若是再发生,到时候她就不敢保证不会出现什么事情了。
听着乔灵儿的话,叶珊珊的脸红一阵青一阵,冷声道:“如果你想赶我走不必用这样的话来击我,这里容不得我,难道天下间还没有我叶珊珊的容身之处吗?”她赌一口气。
“若是你这样认为也未尝不可,我只是给你一个提醒,想留还是走,全凭你自己。”乔灵儿说话的同时也转过了身去,“你还没有那个资格让我刻意花心思去对付。”
因为,我已经不是当初爱慕风轻的女子,你的针对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对你的恨意,我也没有必要去承担,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所以,只要你能够安分,我不会动你分毫,不会将你赶尽杀绝。
这些话她没有说出来,如果叶珊珊是一个聪明人的话,她就能够懂得取舍。
这一次的邂逅很快就过去了,乔灵儿也没有放在心里,诚如她自己所想,叶珊珊不是她主要的目标,她没那个心思刻意去堵她。
叶珊珊这时也可以说是一个聪明人,因为她没有离开宗政家。现在的她失去了家庭的庇护,父母被杀,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能够活下去要么就是给人家当丫鬟,要么就是去青楼,她还不会选择走那一条永无翻身之路。
乔灵儿睡的有些迷蒙,直觉眼前有人影晃动,但是却无法睁开眼睛,想看一看是不是那个人回来了,结果眼前能够看到的却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而在刺目的白色之后,她再次陷入了睡眠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脸颊上轻微的动作让她有所动容,继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眨眼,再眨眼,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熠?”乔灵儿惊喜的叫出声。
“把你弄醒了?”宗政熠有些歉意的问,小心的扶着她。
他连夜赶回来,为的就是能够早日看到她的脸,于是在到了她的床前的时候,竟然还是忍不住的上前触碰了她的脸,现在就把她给弄醒了。
“你怎么都不叫我?”乔灵儿有些嗔怒的怪他,看到他身上的黑衣服又问:“你换了衣服?”
“嗯?”宗政熠有些不解。
看到他衣服上的灰尘,乔灵儿立刻就明白,他一定是连夜赶回来的,否则又怎么会这副狼狈疲倦的模样。
尖尖的下巴上有了青色的胡渣,双眼下的黑色眼圈也有些浓厚,比到五个月之前,他好像又瘦了。
她心疼了。
“怎么又瘦了?都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吗?”乔灵儿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下巴的胡渣都有些扎手了。
宗政熠温柔的拉下了她的手,包覆在自己的大掌中,“我成山贼了,而且无官一身轻,灵儿还愿意包养我吗?”“山贼”词是从她那里学来的,忽然他也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像山贼了,肯定狼狈。
“你不把自己先养的白胖一点,我不包养的,我只养小白脸。”乔灵儿也被他的话给逗乐了,看到他眼底的兴奋,这才挪动着身体下床,“先去洗一洗,看你,眼里都是血丝了。”
“灵儿,你就好好休息,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宗政熠望着她那肥肥的身体,自己的手臂都已经圈不过来了。
“安啦,宝宝很乖。”乔灵儿拉着他的手覆到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感受到了下面的温暖,宗政熠有些疲倦的身体忽然又有了热度,自己的手掌下,是自己的孩子在睡着,忽然,很想看到孩子出世的时候。
“再过一个月不到,我们可就要成父母了,老爷,你能接受不?”乔灵儿笑吟吟的问道。
听到她柔柔的喊他一声“老爷”,宗政熠的心里甭提有多温暖了,这样,才是一个家的温暖,有一个自己疼爱的妻子,还有他们的孩子。
什么话也不说,宗政熠低下头,捕捉到那粉粉的唇瓣,轻轻摩挲着,将这五个月来的相思全部倾注在这一个吻中。彼此的眼中,心里,有的只是彼此。
风平浪静的日子总是让人神清气爽,终于,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再也没有比这件事情更令人愉悦的。
宗政熠在休息之后刮去了胡子,整个人又再次成为了温润与睿智将结合的个体,光是看着他的那张脸,真应了乔灵儿所说的那句话:小白脸果然还是要包养的。
这样一来,藏起来就情有可原了。
除却对朝廷有恩的功臣之外,乔灵儿身边的知己好友都已经在几日的时间之内到达了漠城,或者说,这里已经成为了她的一个大本营,天高皇帝远,这里也算是最为逍遥的地方。
然而,在乔灵儿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宗政熠毫无预示的在她的身边倒了下去……
宗政熠晕过去的时候乔灵儿就站在了他的身边,他倒下去让她措手不及。
乔翌术、赫连明月以及仙竹两个老头见此齐齐上阵,乔灵儿站在一旁,担心、惊慌、恐惧,心中无比的复杂,一颗心高高的悬着。
“二哥,熠他怎么样了?”乔灵儿紧张的问。
乔翌术的神情在那之前有些凝重,但是在转向乔灵儿的时候已经缓和了过来,安慰道:“别担心,熠是太累了,他需要休息。”
真的是这样么?
乔灵儿望着乔翌术,欲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些端倪,结果却没有任何的偏差。
赫连明月拄着竹杖走至乔灵儿身边,对她微微一笑道:“熠需要休息,别担心,好好照顾他就行了。”
“嗯。”乔灵儿无法看到赫连明月的眼睛深处,所以更加无法判断出他说这句话时候的真与假。
仙竹两个老头子在乔灵儿看不到的地方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齐齐转过了头去。
仙老头说:“丫头,这小子身子好得很,不过这半夜的时间就为了赶回来看你,实在是消耗了不少体力,赶紧去给他弄点好吃的补补元气。”
“前辈,我这就去给姑爷弄。”凝香的眼睛也红红的,她跟着乔灵儿一起担心了,说着人就跑了出去。
赫连明月耳观凝香离开的地方,然后也跟着出去了,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弄清楚才行。
“灵儿,你在这里照顾熠,他很快就会醒了,别担心,他没事的。”乔翌术对她说。
乔灵儿看着几个人再正常不过的神色,终于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二哥,两位前辈,你们都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可以了。”
“嗯,丫头,也要小心你自己的身子。”竹老头走之前也不忘叮嘱了一句。
“多谢竹前辈,我会注意的。”乔灵儿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看着一干人从房间里走出去的背影,她袖子下紧握的拳却是更紧了,每一个人都很淡定,淡定的欺骗她!
“凝香。”赫连明月察觉到了火房的味道以及人的动静,喊了一声。
正准备起锅煮粥的凝香险些被赫连明月给吓到了,立刻就抬起头喊了一声:“二皇子?”
赫连明月淡然的道:“这里已经没有二皇子了。”
闻言凝香微愣,旋即道:“赫连公子。”
赫连明月默不作声,只是对她说:“凝香,你不用紧张,我找你,不过是想告诉你,毒王并非灵儿和熠所杀,所以……”
“赫连公子放心,凝香分得清是与非。”凝香唇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只有在赫连明月的面前,她几乎是完全透明的,不管是她的伪装还是真正的心性,都能够被他看出来。
或许是因为赫连明月目盲的缘故,所以他能够洞悉所有不被人所知的好与坏,对味道、气息都极为敏感。
也就在一开始,能够知道凝香是下毒害了乔灵儿的人,更能够从她的血液里判断出某些特殊的东西。
“赫连公子,凝香是真心想在小姐身边服侍小姐。”凝香终于抬头,望着眼前的人,脸上有着浅浅的泪痕以及真心的笑容。
赫连明月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她说。
“毒王是我爹,但是我们从无父女之情,为他伤了小姐算是还清了他对我的恩情,现在他死了,凝香从此就是孤身一人……”
“谁说你是孤身一人?”凝香话未说完,另外一个声音已经接了过去。
月影走了进来,从赫连明月的身边走过,恭敬的喊了一声赫连公子,而后径自走至凝香面前,不由分说握起了她的手。
“谁说你是孤身一人?忘了吗,你还有我,还有夫人……”月影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听着他的话,凝香顿时眼眶热了起来。
赫连明月已经从凝香这里得到了答案,他亦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只要她真的能够放下心中的那块石头,她会活的很轻松,而且很快乐。
转身,离开了火房,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了里面的一男一女。
凝香不用再担心了,但是熠……
“明月。”乔翌术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严肃的喊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赫连明月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对他点了点头,现在,他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
乔灵儿守在宗政熠的身边,望着他干净无暇的脸庞,心中微微有些酸涩。
细心地,小心的将他的脸擦了擦,然后又转移到手上,他的手掌很宽敞,很修长,也很温暖,这双手,是要牵着她的手走过一生的双手。
而现在,这样的变化却是让她措手不及,甚至不知该如何是好。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二哥、明月还有仙竹两位前辈为什么不肯告诉她?
时间点点滴滴的过去,即使等待的时间不长,却也依旧让她的心凉。
凝香将煮好的粥端了进来,然后又默默地退了出去,或许现在真的不是打扰她最好的时刻。
乔灵儿坐在宗政熠的身侧,没有跟他说话,哪怕只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就好,希望他能够在睁开眼的第一时刻看到自己。
良久,她握着的手忽然有了轻微的动作,纤长的睫毛动了动,继而睁开了双眸。
宗政熠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在睁开眼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等候的女子,心中忽然微微一疼,如同被针扎过一般。
“灵儿……”宗政熠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缓缓地凝聚了些许,然后才坐了起来。
“熠,你怎么样?还是很累吗?”乔灵儿将心底的压力给重新押回到了心底,上前扶起他,动作略显笨拙,因为那碍事的大肚子。
“不,我不累。”宗政熠支撑起了身子,看着大腹便便的女人微微皱了皱眉,“你一直在这里?”
“怎么?不行吗?”乔灵儿声音略显冰冷的问,双眸注视着他的脸庞。
宗政熠被她的视线看的有些慌乱,因为他知道,她什么都不说,并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女人的心思灵敏的让他害怕。
“别让自己累到了,知道吗?”宗政熠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发际,也不做什么解释,她担心他,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只是现在,在他自己还没有任何肯定的答案之前,他不想让她再有任何担心。
听到这一句突然的话,乔灵儿本来想有的责备此时此刻却是消失无踪了,代替她的责备的是一颗沉沉的心,已经无与伦比的酸涩。
这一刻,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了。
宗政熠看着她眼眶突然红了起来,心底也有些慌慌的,赶紧道:“灵儿,桌上的粥是给我吃的吗?我有些饿了……”
明知道他是转移话题,却还是不忍说什么。
乔灵儿叹息了一声,“等等。”说了两个字,她就将在旁边的粥给盛了一碗出来,距离凝香端来的时间并不长,所以粥的温度还有。
宗政熠在床上看着走路都似乎有些费力的女人,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容,其实,他真的希望能够一直维持这样到永远就好,什么都不用去管,不用理会。
只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对自己费心,有很多事情他想要隐瞒,但是能够隐瞒到何种程度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来,趁热吃。”乔灵儿将小米粥端到了他的面前,他嘴角的笑容很好看,很容易就能够让人着迷,不由问:“你笑什么?”
宗政熠一手接过小米粥,另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轻笑道:“灵儿,你这个样子很好看。”视线落在了那大肚腩上。
“哪里好看了,大肚婆一个。”乔灵儿瘪了瘪嘴,有些不乐意。
大肚婆之后,怎么也跟“好看”两个字沾不上边,她甚至一度怀疑,要是生下孩子后身材完全走形了怎么办?拥有原先思想的她对自己的容貌可是很在意的,尤其是身材,当然是越苗条越好看。
“也只有我家灵儿大肚能够大肚的这么美……”宗政熠说着甜言蜜语,望着她,是真的甜到了心里。
乔灵儿不由红了双颊,然后瞪了他一眼,“几个月不见,你说甜言蜜语的功夫长进不少,老实交代,是不是有找某个女人练习过?”
闻言宗政熠不由轻笑,一脸无辜的道:“难道灵儿不知道,我的这颗心早就被一个小偷儿给偷走了吗?”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乔灵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越是这样,她的心情就越发的纠结。
宗政熠不对劲,即使其他的人都一律的想要隐藏,但是在宗政熠这里,她却能够越发的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当宗政熠很快就将一碗粥喝完的时候,乔灵儿忽然上前,拥住了他的身体。
宗政熠一惊,身体上突然就有了刺痛。
“你怎么了?”乔灵儿敏感的察觉到了他身子一瞬间的僵硬,不由严肃的问道。
不给她任何的动作,宗政熠伸出双臂就将她紧紧地拥在了怀里,轻声在她耳畔道:“别动,让我抱一抱你。”
略带着撒娇的话语,让乔灵儿停止了动作,也能够感觉到他逐渐的趋于缓和过来的身体,可是,那一瞬间的僵硬,她比谁都清楚。
宗政熠双手泛着白色,手背上的青筋鼓起,显然是在隐忍着。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他只是希望她能够坚强而已,就这么简单。
武历457年四月二十二日,三皇子赫连非麒秉持天意登基称帝,国号政,年号宇,世人称政宇帝。
国号为政,顺应民意,为纪念那位年纪轻轻却被谋害的丞相宗政熠,且宗政一家在平乱反正的大任上功不可没,尤其是镇南大将军,行军打仗他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加官进爵必不可少,宗政烨在朝,被赐封镇国大将军,乃是南武国第一将军,无人能及,并且百万大军皆让他执掌。
若换做一般的皇帝,在战胜之后定然是想办法巩固自己的权利,削弱兵权这是最为主要的,但是在赫连非麒这里,却做了有悖常伦之事,或许是他的意气之争,又或者是他表面下另有的打算,无人知晓。
在数年之后,有人问政宇帝,为何将那么大的兵权给一个外姓之人执掌,难道不怕被人灭国了吗?
政宇帝只是笑,他说:“如果连自己的兄弟都信不过,那么这皇位坐的岂不太寂寞了?”
这一句话道出了他与宗政烨之间的情谊,甚至比亲兄弟更甚。而且政宇帝最大的特点便是虽有猜忌之心,但是知人善用,用他本身的气度让贤才甘愿为他所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新帝登基,举国同庆,然而却在登基的同一天时间,一道圣旨下达,不去何处,偏偏到了漠城。
圣旨下到的时候乔灵儿他们一大伙的人在一张大桌子上吃饭,就连雪陌也没有走,他的理由很简单,他是有钱人,跟他结交绝对有不少的生意往来。
“圣旨到……”
如同鸭子一样尖锐的嗓音直接就贯穿了整个空气,让吃饭的两家人都差点没有被呛到。
今日本是赫连非麒登基的日子,怎么会有圣旨来到这里,而且如果真的是现在到这里,圣旨也绝对需要在两日前就出发,莫非赫连非麒在两日前就拟好了这道圣旨?
圣旨到,自然必须出去接旨。
宗政熠脸上罩着面具,不想让任何人认出来他的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宗政无敌也算是有脸的,那老太监看到他的时候立刻躬身作揖,“奴才见过丞相大人。”
“何公公!”宗政无敌也摆了个官威,这位何公公可是有些年纪了,而且从先皇在世时就一直服侍,现在赫连非麒登基,已经是他服侍的第三位君王了。
换句话说,何公公已经是一人当先,身份高贵的太监总管了,可是却亲自前来下旨,可见这圣旨的贵重之处。
客道了几句,何公公的再次操起了他那尖锐的鸭子声,视线落在了大腹便便的女子身上,高亢的吼:“丞相夫人接旨……”
闻言乔灵儿与宗政熠对视了一眼,有些不解,也有些困惑,但是却还是心平气和的前去接旨了。
在她还未有跪下的动作的时候,何公公忽然又笑吟吟的道:“丞相夫人不用多礼了,陛下恩准夫人免跪。”
“臣妾多谢陛下。”乔灵儿微微颔首,心里却是在揣测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这么隆重。
拉开黄色的圣旨,何公公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夫人秀外慧中、柳絮才高……承先夫丞相宗政熠遗志,助朕开创山河,发扬商贸,救民于水火之中,实乃我南武国之福。特赐丞相夫人‘第一夫人’封号,赐字‘贤’,钦此!”
贤,闲。
给了她一个名声,但是也尊重她的意思,将她推到了第一的位置,即使是皇帝也不容许轻易的动她,更别说她一家大小了。
乔灵儿心底有些放松,在赫连非麒这一个人的身上,她赌赢了,这一道圣旨普天之下都已经知道,在新皇登基之日,赐封的封号,足以表明她在这一国的身份地位。
并且在之前的战役之中,她的名声已经由“高原之战”全然散播开去,并且她人正是主战场的一个幕后军师,助赫当时三皇子赫连非麒的军队破关斩将,一路畅通无阻。
除此之外还有她本身所掌控的经济实力,短短的时间之内,第七世家的名号已经传遍了整个南武国,甚至延续到了外族的领域之中。而第七世家真正的幕后当家,是当初的丞相夫人,与前第一世家风家分隔南北,共同掌控了整个南武国的经济命脉。
且在第七世家的基础上,她还有着来自海外的靠山,也就是雪陌那一方。
许是因为对她的感激,雪陌提供了逍遥岛最好的东西给她,让她能够在南武国的地盘上更加站得住脚。
自古无女子入朝为官,所以这一道圣旨也等于是将她与朝廷隔绝了。
只是第一夫人的名声已经传播开去,古往今来,配得上“第一”二字的人能有几个?
尤其是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中,女人的天空都由男人的双臂撑着,她们只是羽翼下的一员。
而今,南武国的丞相夫人,真正做到了女子的出人头地。
即使不用明说乔灵儿他们也清楚,在下这一道圣旨的时候会有多少的朝廷官员反对,只是赫连非麒既然敢这么做,也就等于让给了他们一个承诺,至少在他有生之年,他不会将这一家权势滔天的人物当做是仇人。
“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碍于那个大大的肚子,乔灵儿还是没有跪下来,也没有跪的必要。
伸手接过了那沉甸甸的圣旨,乔灵儿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至少在赫连非麒这里,她是真的不用担心了,否则若是赫连非麒真的有其他的心思,他们还真是必须要费另外的一番心思去对付。
那时候,恐怕就是真正的谋朝篡位了,历史上绝对比这更为有名。
这一道圣旨,是他们一家的护身符,执着这一道护身符,无论之后有什么问题都不成大碍了。
何公公离开的时候将另外一封信交给了一个名为“无忧”的人,这才离开。
那封普通的信是政宇帝私下写的,没有威胁的意思,但是也表明了无忧宫的地位,多少还是需要解决。另外就是他新的身份,丞相这个称呼已经从历史上退却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
若论和乔灵儿的关系,外界也有了传言,等到时机成熟,他会另外下旨婚配。
就这么简单!
“熠,有了这一道圣旨,等宝宝生下来之后,我们就可以安心的环游世界去了。”乔灵儿将圣旨收藏起来,名声不名声的她是不在意,她所在意的就是一家人的团圆以及平安。
虽然“第一夫人”这一个名称听起来真的很不错。
宗政熠望着乔灵儿,眼前有了些许模糊的花样,但是又很快的克制住了那瞬间出现的黑色。
笑着对她说道:“三皇子会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好皇帝,况且他的身边还有甄姑娘,南武国只立一后,灵儿,你该明白这能够说明什么。”
自古以来,有多少皇帝,后宫三宫六院,妃嫔无数,他们可以重情重义,但是在将情爱的同时也将身体交付于另外的女人,名义上则是传宗接代。
而此时的赫连非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誓了他的誓言。
后宫只有一名皇后!如此大胆的做法,自古没有皇帝能够做到。至少,在乔灵儿现在所处的这个时空,真的没有任何一个皇帝做到了。
对爱情坚贞到如此地步,甚至不顾自身的高位以及臣子的反对,乔灵儿对赫连非麒,也不得不说是一种佩服。他是一个好男人,治国,首先要治家,在小事上能够做好,也不枉为一个好皇帝的基础。
所以,今日的这一道圣旨,是他给他们的承诺,也是给他们的保证和感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想三皇子应该了解我们的个性。”乔灵儿笑着道。
她可是听说在金銮大殿之上,亲手将赫连非焱杀了的人,正是自家的这位相公!
有仇必报,这是他们的性格,所以赫连非麒聪明的话就知道得罪他们的后果,虽然也不乏威胁和警告在内。
“若是我早先将赫连非焱杀了,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你也不会差点遭他毒手了。”宗政熠说着还是有些后怕。
那么多的事情都是赫连非焱弄出来的,包括这最重要的皇位之争,当初的毒王,还有百花宫的炼……只差一点,他就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乔灵儿坐到了他的身侧,握住他的手,道:“我的人品好,上天都眷顾我,不是吗?”
至少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生命在那火炮的攻击下就那么完结了,结果上苍不也是给了她新的生命?
宗政熠微微一笑,显得有些虚弱,“上苍是眷顾我,能够让我认识你,与你成为夫妻。”
看到宗政熠的样子,乔灵儿心下冷了冷,却还是柔声问:“熠,你是不是困了?”
“嗯。”宗政熠想说不是,可是身体却越发的不由自己支配了。
“那先去休息一会好不好,你最近很累。”乔灵儿起身,并且也扶起了他。
在触碰到他的胳膊的时候,明显的察觉到了他胳膊上肌肉的紧绷,原本就显得虚弱的脸此时更是有些病态的白,并且额上也不经意的溢出了细小的汗珠。
乔灵儿的眼神冷了下去,却没有询问什么,在将他扶着躺下之后就轻声跟他说了几句话。
听着她的声音,就像是一首催眠曲,宗政熠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乔灵儿脸上的微笑完全的消失了,她在给他喝的茶水中放了谜药,并且在给他擦汗的时候袖口也有安魂香,他的警惕性非常差,那么明显的动作他都没有察觉到。甚至谜药以及安魂香,都能够让他无法抵抗。
她不可能再认为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内院房间。
房内五人,安静的连针掉到地上都能够听到,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气氛诡异异常。
“啪”的一声,终于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的气氛。
仙老头首先忍不住了,拍着桌子立起身来,将桌上的茶杯震得叮咚作响,也有几本医术被直接震到了地上。
“无论如何,也必须要就熠小子!”仙老头的眼睛里面有着狠厉的光芒,血红血红的,根本与他之前的样子不一样。
“救?你想怎么救?”竹老头出声,冷厉逼人,跟他之前沉稳的性格也完全是两个模样。
“去找出根源之处,老头我就不信不能够将毒连根拔除!”仙老头说着就要往外面走去,也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这样的冒火和恐惧。
“仙前辈……”赫连明月和乔翌术同时开口,但是他们的话却是被突然的光亮以及声音给打断了。
“砰”的一声,坚实的门被直接踢开了,背着刺目的光芒,一个身影背光而立,一身白衣翩翩,仿佛随时都会随着这耀眼的光芒而散去。
单手捧住了肚子,乔灵儿目光如狼,静立在几个人的面前。
追命看到乔灵儿脸上的神情不由骇住,连忙起身走过去:“乔灵儿,你怎么来了?”
刚刚的话,她是不是听到了?
思忖间,追命与乔灵儿的目光对视上,凌厉冷沉,让他本已经扶向了她的手而生生僵住了,再也无法向前伸去。
赫连明月无法看到乔灵儿的模样,但是却能够感觉到她身上的冷意,即使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却依旧让他不自觉的别过了眼去。
仙老头一阵心惊,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至于另外的乔翌术和竹老头二人,则是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底都有一个想法……
瞒不过去了!
“丫头……其实……”仙老头靠着乔灵儿最近,也就是第一个要解释的人,只是在说了这两个词的时候却被她那不温不火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乔灵儿淡淡的冷冷的看着仙老头,而后没有任何温度的问:“是在想怎么把我打发走吗?”
这一句话顿时让人无语凝噎,继而她的视线又落到了其他人的身上,依然是平静无奇的声音,她问:“你们还想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这一句话的最后说完是看着乔翌术说的,其他的人她可以理解他们是怕她担心,所以不愿意跟她说这个消息。
可是乔翌术,她的二哥,他了解她,为什么又不愿意跟她说出事情的真相?难道要一直把她蒙在鼓里才好吗?
“灵儿,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够有一个心理准备……”乔翌术知道已经没有任何转圜余地,或许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所以现在说,也不算晚,具体的情况,她比他们有知道的必要。
乔灵儿的心跳顿时如同停止了一般,惊恐的抓住了乔翌术的胳膊,害怕却又小心翼翼的问道:“熠他、他是不是会……”“死”这个字她不敢说出来,更不敢想象这一个字的存在。
“不,灵儿,熠不会死。”乔翌术反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心底最害怕的可能性给抹去了。
“那熠到底是……他到底怎么了,二哥,你告诉我……”乔灵儿再也受不了了。
只是三日的时间,她就能够察觉到他的变化。
只要稍稍靠近他,他全身的肌肉都会无比紧绷起来,她知道他是一个能够承受痛苦之人,但是只要她稍稍碰到他,就会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甚至紧咬住双唇以及额上溢汗的一幕。
他是在承受痛苦,身体上的痛苦。她不敢问,怕他担心,可是却也不忍心靠近他。夜晚他会装作无事的样子将她拥在怀里,小心的照顾她,可是在夜深之时,她能够听到他细微的抽气声,以及在“不小心”时触碰到他的后背,汗湿的中衣。
如果这些都还不能够说明他的身体存在问题,那么她又有什么资格做他的妻子?
她对毒药以及一些病理没有太多的了解,而今日,他的警觉性降低了那么多,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怕,她很怕忽然在明日早晨醒来,他会是冷冰冰的一具尸体。
“二哥……”乔灵儿见乔翌术有些犹豫,不由沉声喊了一声,眼中尽是期待。
乔翌术心头也是在挣扎,他答应过宗政熠不跟乔灵儿说,即使是到最后一刻也不说,怕她伤心,怕她难过,可是现在……
“灵儿有权利知道,如果熠不让你跟她说,我来说。”赫连明月拄杖走到了乔灵儿的面前,即使目盲,但是他的感觉方位不会有任何偏差。
“明月……”乔翌术有些复杂的喊了一声。
几个人对视了,终究还是决定将所有的一切都坦诚跟她明说,不管如何,她必须要有一个准备。
“熠中的是一种叫做忘情散的毒。”乔翌术说着“忘情散”三个字的时候,眼眸深处一片冰冷,找不到任何温度。
“忘情散……忘情……熠会忘记对我的情,是这个意思吗?”乔灵儿试探猜测的问。
赫连明月接过了话,“忘情散会让人忘记所有的前尘往事,不管是谁,并且在中毒之初不会有任何反应,直到五个月后,这种毒的症状才慢慢出现。”
“中毒者在五个月后会慢慢觉得全身无力,武功内力修为也会缓缓地减弱,随着时间的推移,皮肤以及骨髓深处都会有被虫蚁啃食的痛苦。很细微的痛,但是会越来越痛,由外至内,时间越久,内府、心脏都会有这种刺痛感。”
“熬不过痛楚的人会选择自我了结,因为,触碰到他的身体会让他痛,甚至……连穿衣有了些许的摩擦,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随着中毒时间的加深,他的智力、视力、身体的活动能力也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智力会在长时间的痛苦中倒退,视力也会越来越模糊,还有味觉、嗅觉、听觉、触觉,都会在长时间的过程中消失,身体也越来越不会受自己的控制。”
“最后,他不会再感觉到疼痛,在历经一年的痛苦之后,他就会形如死尸,永远的处于昏迷之中。自然,他会忘记所有人,忘记他所经历过的一切,包括在昏迷之前所有的痛苦……”
几个人将话连续的说了出来,乔灵儿的脸色也在听完之后越发苍白来起来,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住脚跟。
“灵儿……”乔翌术扶住了她,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上,满脸担心。
泪水顺着那苍白无血色的脸滑落了下来,延续到了嘴角的地方,只听得到她那无比细微的声音:“为什么会……熠的毒,不是都已经解了吗?为什么还会中毒?”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更是因为没人知道下毒的人是谁。
这种忘情散,是千古以来传说中的毒药,乔翌术在百花宫以及医谷都不曾见过这种毒药的出现,所以也只是当做传说。传说为人所知,只是却一直无缘见其庐山真面目名。
此时,见到了真正的忘情散,却没有任何的喜悦可言,因为是他们所在意的人中了如此阴毒的毒!
良久,追命才开了口,他问:“老狐狸的毒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灵儿,熠现在的情况如何?”赫连明月问。
“他已经感觉到皮肤的疼痛了,或许内府也会有痛感,我碰到他,他都会强忍着,我感觉的出来,他很痛。”乔灵儿无力的说着,心就如同被一刀一刀的割开了一般。
“已经有如此的痛楚,至少有六个月的时间了……”竹老头捋着胡须断言。
追命才思考之后不冷不热的开了口:“六个月前……我们是在逍遥岛。”
“逍遥岛……难道下毒的人会是……”乔翌术也登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就算是知道了宗政熠身体中的毒是什么,他们也无法破解,除非是找到下毒之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下毒的人不是我。”乔翌术的话还未说完,另外一个略略带着冰冷的声音已经接了过去。
贺兰吟在看到乔灵儿之后立刻就走了过去,雪陌和贺兰绝也没有阻止他。
贺兰吟和贺兰绝都是对毒药有认知的人,能够看出宗政熠身体中的不正常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他们听从了雪陌的话,不能让乔灵儿担心。所以他们三个人是决定先找到解药再说,没想到乔翌术他们竟然先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贺兰吟轻轻的拥着乔灵儿,安慰似的轻声道:“小姐,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贺兰……”乔灵儿听着贺兰吟的声音忽然有一种心酸感觉,泪水更是毫无预示的就滑落了下来。
她以为他们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终于可以安逸的过完一生了,没有了朝廷和江湖的压力,无忧宫也能够正式的自由了,他们可以自由的在自己的天空飞翔。结果最后,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叫她怎么能够接受?
“小姐,宗政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解药……”贺兰吟说这话并没有十成的把握,可是她除了这话,真的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够安慰的话了。
屋内的气氛再次沉重了起来,贺兰绝也终于走上前,看着乔灵儿道:“我们都会帮你,我和姐姐一起,一定能够帮你找到解药……”这是他对她的承诺,她难过,他心里也不会好过。
乔灵儿没有说话,只是心底的沉重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真的担心,那叫做忘情散的毒……为什么这样的事情偏偏是落在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身上?
他从小身带剧毒,受到了生命的威胁,毒药一直在他的身体中潜伏,武帝下的毒、无忧宫的毒,现在又是这样阴险毒辣的毒,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他?
难道他的一生都只能由这些毒药陪伴而过吗?
雪陌对乔灵儿也有些愧疚,六个月前在逍遥岛,如果不是他将她抓去了逍遥岛,或许宗政熠就不会去,也许,他就不会中毒了。
移开了视线,雪陌道:“逍遥岛有记录忘情散的医术,但是没有详细的介绍,我们想先回一趟逍遥岛,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这种传奇的东西出现,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乔翌术望了一眼雪陌,或许雪陌是很可恶,但是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坏心之人。
终究,乔翌术还是点了头,只要有一线生机,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们都不能放过。
“灵儿,我们都会尽全力,熠一定不会有事的……”赫连明月走至乔灵儿的面前,无焦距的双眸中似乎有了淡淡的忧伤,但是却也闪现着坚定。
宗政熠,他在这世上第一个认识的好友,真正陪伴了他十几年的知心好友,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承受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而无动于衷。
“明月……”乔灵儿低低的喊了一声。
抬眸看着那纤尘不染的白色衣衫,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如遭雷劈,继而脸色越发苍白了起来。
“灵儿,你怎么了?”乔翌术看到她突变的脸色,紧张了起来,其他的人亦是担心的靠拢了上来。
“是他!”乔灵儿从牙齿缝中挤出了两个字,纤指紧紧地扣住了乔翌术的手臂,几乎嵌进他的手臂之中,“二哥,是他,一定是他,是他下的毒……”
宗政熠醒来的时候已近黄昏,这一睡过去,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疼痛,是因为过了疼痛时间,渐渐失去知觉了吗?
然而,在他动了动身子的时候,却依旧牵扯出了一阵撕裂心肺的痛。
痛楚的事实告诉他,并不是自己在渐渐地失去知觉,而是因为之前有人动了手脚。
“醒了?”不冷不热的声音在他的身旁响起,但是却能够听得出她声音中无与伦比的森寒。
宗政熠心头一紧,一阵愧疚感涌上心头,“灵儿……”
“毒,是云中月下的,对不对?”乔灵儿脸上透露出了森寒,更多出了一些杀意。
听到她的猜测,宗政熠先是一怔,紧接着又恢复了平淡。
想来她已经知道了他身体中毒的事情,并且还准确的猜出了下毒之人是谁。
良久,他才缓缓道:“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这是他跟云中月之间的协议,无论如何,云中月必须救她,但是作为条件,他必须亲身尝试他的毒,也就是传说中的忘情散。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当初乔灵儿的毒如何,但是云中月清楚,几乎一切都是由他来操作,包括推毒。
这世上,能救她的人只有云中月,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尤其她还有了孩子,都是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他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他的眼前离去?
绝对不行,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所以在逍遥岛的那一晚,他跟云中月达成了协议,他交付他的身体让他试毒,作为回报,他必须完全将乔灵儿的毒给解去。从此,他们之间互不相欠。
乔灵儿垂下的手紧握成拳,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掐住他的脖子,但是她心里更加清楚,自己的一个细小动作都可能让他浑身痛楚不已,所以只能生生忍住了。
“我平安无事……所以我就活该看着你替我受罪吗?”乔灵儿压低了声音吼着,“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忘记我,忘记一切,承受身体所有的痛苦,甚至到最后看不见我,听不见我的声音,不能跟我说话,摸不到我……这样,你就满意了是吗?”
泪水决堤,她不敢想象真的到了那一天会是什么样子,自己深爱的人到最后什么都做不了,看不见,摸不着,就只是一句行尸走肉一般的躺在那里,他有没有想过,她会如何?
看到落泪异常凶猛的乔灵儿,宗政熠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了一般,滴着血,终于忍不住将她拉过拥入怀中。
身体上的刺痛远比心里的痛要轻得多,这些他还能够承受得住。
“灵儿,除非我不知道,既然我知道了,我就必须尽一个丈夫的责任,你和孩子,都必须好好的活下来。”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这一句话,他是在心里补充的。
“如果交换的条件是你的一生,我宁愿带着孩子一起到地狱,哪怕是在黄泉路上等你,我也……”乔灵儿吼着,但是却被他在一半的时候捂住了嘴。
“不准说这样的话!”宗政熠也有些动怒了,眼眸底,尽是冷厉。
乔灵儿望入他的眼底深处,她知道,他是在生气了,可是却不能让她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不是么?
拉下了他的手,明显的感觉到在碰到他的手的时候的轻颤,在松开的时候却是被他抓住了。
“灵儿,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为了一个废人,你还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吗?”宗政熠轻声问,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着疼痛,可是却不想看到她难过的样子,那样只会让他更加痛。
听到这一句话,乔灵儿的眼眸深邃了起来,几乎想要揪住他的衣襟,将他狠狠咒骂,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熠,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们去找云中月,他下的毒,他一定能解!”乔灵儿的心底对云中月有着说不出来的恨意,可是现在,她能够联想到的人只有他。
忘情散,已经不同于之前她所中的毒王的毒,包括禁酒毒或者一些普通的毒素,乔翌术、赫连明月、仙竹两人、贺兰吟以及贺兰绝、炼,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医者,但是在这传说中的毒药之前,他们只有束手无策的份。
唯一能够解这种毒的人,只有它的研制者:云中月。
即使听到的不是她所说的“愿意”,宗政熠也没有任何失落,他的心里比谁都要清楚,她不愿意看着他受苦,后面如果她应了“愿意”二字,就表明她需要承受住失去他的痛苦。
自己的心里又何尝好过?
“熠,去找云中月,只有他才能给我们一线希望。”乔灵儿看出了宗政熠的心思,声音中带着乞求。
宗政熠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心中的痛也在静静地蔓延着,“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们再去好不好?”云中月不会动手,毒是他下的,他绝对不可能回医治。
并且这也是他心甘情愿的,乔灵儿能够活下来,第一个条件是用他的一生作为交换,第二个条件是让他拱手将他让与云中月。
他心里很清楚,从一开始云中月看中的就只是乔灵儿,或许无关爱情,但是从当初乔灵儿收下了他的那一本曲谱之后,就已经表明他们二人之间的纠葛。
究竟云中月是何种心思,没人知道,但是从他的行进可以判断出来,他的目标只有乔灵儿一人。
他是她的丈夫,断然不会为了保住她的性命而将她亲手推入其他男人的怀里,如果乔灵儿知道,她会恨他,即便是死,她也决然不会接受。
二者必选其一的话,他定然会选择用自己来保护她,这才是一个丈夫该尽的责任不是吗?
然而,他显然再低估了乔灵儿的心思。
“不,我们立刻动身,去医谷找云中月。”乔灵儿坚决的道。
“灵儿……”宗政熠皱眉,她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生产,此去医谷至少需要十天的时间,让一个孕妇往来如此,不管怎么说都是极为危险。
况且,腹中的孩子本来就是一个危险,与普通的孩子相比,危险性高出了不知多少。
“这一次你听我的,熠,听我的,行不行?”乔灵儿带着恳求的语气,心在颤抖,也透露着担心。
不过,宗政熠也不是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之人,他看着她,严肃的对她说道:“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能够撑下去,不准你在这段时间里做任何事情,尤其是会伤及你们母子的事情。就算要去找云中月,无论如何,必须要等你平安生下孩子之后。”
他不能冒这个险,九个月身孕的孕妇长途跋涉是危险的,哪怕自己身体再痛,四肢再无用、意识再模糊,他也不可能让她冒这个险,绝对不能!
“不行,我要立刻带你去找云中月拿解药!”乔灵儿也坚持自己的意见。
他不让她冒险,但是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病痛一点一点的吞噬?
一年的时间!
谁知道云中月所研制出来的究竟是不是不到一年就会发作?毕竟,谁也不知道忘情散究竟是如何不是吗?
乔翌术他们已经跟她说过这一种病痛的延续会是如何,由内到外,如同被蛇虫吞噬一般,甚至在不久之后智力会脱变,甚至可能在那之后成为一个孩童的智力。而感官任何都会渐渐地消失,她对他来说会成为一个陌生人,或者说,会成为一个家长,难道他是想要她带着他和他们的孩子一起吗?
孩子她可以带大,可是他呢?他在那之后会成为一个植物人,有血有肉,却永远的只能躺着。
就算是植物人,在某天奇迹发生的时候还是能够拥有自己的意识,慢慢的恢复,可是他呢?
就算他有一天醒了过来,他也只会是一个弱智儿童。
她不敢想象看到他完全不认识自己的那一天,不敢想象自己失去他的那一天,更不想看着这个男人那般受苦。
究竟她的心思,他能不能够明白?
“灵儿,不用多说了,我不会去。”宗政熠隐忍着开了口,“除非看到你和孩子都平安,我才会去医谷找云中月救治,否则,就算明日我就会死,我也不会让你前去!”
“等我和孩子都平安了也许你就永远的躺在这里,什么意识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乔灵儿怒不可遏的朝他吼了出来,声嘶力竭。
“我不会输给他!”宗政熠坚持。
即使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各处的不对劲,但是他也在告诉自己,不能妥协,绝对不能,否则……
“宗政熠,我再问一遍,跟不跟我走?”乔灵儿严肃冷厉的问道。
宗政熠坚定的摇头,喉咙中一片干涩。
这是两人自认识以来第一次吵架,而且两个人都是真正的动怒了,明明是为了对方好,可是却不得不以这种方式阐述出来。
两个人的吵架声传递开去,司马玥、秦氏、方氏、吴氏立刻就赶了过来。
乔灵儿的双眼通红,隐忍着哭泣。
“灵儿,熠儿,你们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司马玥心疼的看着两个人,心里焦急万分。
其他的人也陆续赶了来,本来夫妻之间吵架也是情有可原,吵一吵就和好了,可是现在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他们围绕吵架的主题,是让人心惊的主题,攸关生死的主题。
宗政熠站在了那一方,乔战、宗政无敌在一旁劝说,但是他的视线之时落在了不远处红了眼的女人的身上。
“娘,让熠跟我走,他的身子不能够拖,我们必须要给他解毒。”乔灵儿知道宗政熠的心思以及性格,只能求助于身旁的司马玥。
这件事情没有能够瞒住两家的人,每个人都是精神紧张,对这件事情非常的愤懑。
“熠……”司马玥也是跟乔灵儿一样的心思,如果有人能够救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内救。
“娘,您别说了,在灵儿生下孩子之前,我不会走。”宗政熠不待司马玥把话说完,以及断然拒绝了她要提出来的要求。
“宗政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宗政无敌也难得的发火了。
在当初得知儿子被杀的时候已经是悲痛万分,好不容易上天给了他一个奇迹,再次见到了这个儿子。现在居然又有另外的事情发生了,叫他的心底该如何承受才好?
宗政熠的视线落在了宗政无敌的身上,眼中也有着痛苦的压抑,他说:“爹,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何,一个月的时间,我还能够坚持,就让我再任性一个月好不好?”
宗政无敌因他的话而没有说下去,倒是赫连明月开了口:“一个月的时间,你知道这一个月内会发生什么事?如果明日你就双目失明、双耳失聪了呢?如果明日你的智力就退化到了五岁的孩童呢?”
平淡却不失愤怒的指责,昭示了赫连明月的担心,他把他当成最要好的朋友,跟乔灵儿一样的心思,既然已经知道是谁下的毒,那么找那个人还有可能解毒,并且必须要尽快,否则真的轮到到毒素全然侵入肺腑,到时候就没人能够医治了。
赫连明月的话让宗政熠心中轻颤,乔翌术基本上也是跟赫连明月一样的想法,周围所有的人都跟他们的想法一样。
不能拖下去,必须尽快解决才行!
然而,在环视了周围一周之后,宗政熠却还是极为镇定的说道:“我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倒下去,至少,我要看着孩子平平安安出世。”
“宗政熠,我再说一次,无论如何,你必须现在就跟我走!”乔灵儿知道,即使让地娘帮忙也没有任何的成效,所以她用自己的身份站出来,带着警告的意味。
宗政熠也铁了心,沉声道:“任何事情我都可以任你做主,但是这一次,灵儿,你必须听我的,一个月,相信我,我会坚持下来给你看!”
两个人的争吵围绕着去与不去医谷而展开,最终也只是让两个人的心底窝了一肚子的怨气。
即使乔灵儿退而求其次,让乔翌术和赫连明月他们先带着他去医谷求医,也被他拒绝了。
宗政熠不说,是因为不想让他们担心。
当初云中月很清楚,很明白的告诉他忘情散的毒究竟深到了何种程度,外界之人对它的了解不过是从医术上来看的而已,但是对此了解的,只有研制出了这种毒药的人。
云中月详详细细的跟他说明了中了这种毒之后会发生的情况,并不是他们所认为的那么简单。
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的确能够改变不少,但是在他现在这个状况,如果是在一个月之后,恐怕他也等不了了……
他想要将她的样子印在脑海中,不想浪费这最后一点的时间,如果云中月所说的都是真的,他的意识中,很快就会没有她的存在。
所有的人都想要将宗政熠孤立起来,即使他信誓旦旦的说他没事,一定会坚持到一个月之后。
然而在第二天,心里积压了怒火的乔灵儿还是控制不了的去房间看了他,看到的却是让她心惊肉跳的一幕……
因害怕在夜间无意中碰到他,所以她借着生气的怒意而睡到了其他的房间,因为他的冥顽不灵。
可是早晨推开门,看到的却是身上布满了血痕的人,白色的中衣已经完全被红色的浸透,整个人仿佛都是被血给浸染过的。
“熠……”乔灵儿惊恐的过去,同时一边也吩咐吓傻了的凝香去找乔翌术他们。
宗政熠艰难的移动着,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可是却还是晚了一步,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掩藏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来了,甚至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乔灵儿顾不得其他,直接将他身上的衣服给撕开了,“不、不要……”
然而,宗政熠的阻止却是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他太无力了,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她将衣服撕开。
胸膛上,每一个毛孔里似乎都在冒血,很细微很细微,可是却还是聚少成多,整个浸透了他的中衣。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乔灵儿颤抖着双唇,脸色一片煞白,只觉脑中一片晕眩,头重脚轻。
“不要看,灵儿!”宗政熠伸出手将她的眼睛捂住,这样的一幕,别说是她,就是自己看着也会觉得颤抖和恶心。
“熠……”乔灵儿拉下了他的手,结果自己的手中所触碰到的竟然也是一片红色,他的手臂上,竟然也已经是一片暗红色。
鲜红的血色刺激到了她的双目,如果她昨天不任性,她就能够早些时候察觉到他的异样,就不会像现在……
懊恼、悔恨,完全占据了她的心间,双唇完全的被咬破,鲜血充溢着口腔。
明明昨天还能够看清楚身体的人,明明还坚强的说能够坚持下去的人,今时今日,竟然连抬起手的力气也没有了,他到底还想欺骗她到什么时候?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血?”乔翌术见到如此的一幕也完全红了眼睛,立刻就上前查看。
赫连明月眼睛不便,他看不到他宗政熠的情况,但是能够闻到空气中所充溢着的血腥味道,没有阻碍仙竹二人的路,静候在一旁,让乔翌术给他说明情况。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如果我陪在他身边,就能够早点发现的……”乔灵儿哭泣着,从来没有如此的懊恼过,心中的痛楚也在绝对的蔓延。
“灵儿,不关你的事。”宗政熠轻声安慰,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想起身安慰她,但是却被乔翌术给强行按住了。
“不要动,我要给你用药止血。”乔翌术冷声道。
乔灵儿守在一旁,其他的女性都出去了。
当衣服被完全解开之后,乔灵儿才发现,真的是每一个细胞中都溢出了细小的血珠,不是纯粹的血液,而是血液与水的混合。
“丫头,你先回避一下吧!”竹老头见乔灵儿隐忍的样子也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这样的一幕对她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刺激,还是不看的好。
乔灵儿却是坚持的摇头,“我要在这里,二哥,给熠止血,他身体中的水分不能流失!”
乔翌术闻言严肃的点了点头。
忘情散的疼痛已经由骨髓深处到身体的表面了,血液顺着表皮而渗透出来,也带出了人身体表皮的水分,这样下去,会越来越严重。
明明只是那么几日的时间,为何会蔓延的如此之快?
知晓忘情散毒的人心底都是困惑非常,究竟这忘情散厉害到了何处,在这不过一日的时间内,竟然已经完全的转化成了另外的一种形态。
明天呢?后天呢?是不是直接会让他的精神崩塌,智力就退化到了五岁孩子那般大小?
乔翌术用了最猛的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宗政熠全身的血液都止住了,在施药的过程中,宗政熠隐忍着,汗水从头顶处滑落,非常的细密,如果不是疼到了极点,他又怎么会闭起了眼睛?
乔翌术心中暗咒:师父,你真是狠!
乔灵儿一直屏息着,宗政熠抓着她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心真的是痛了,碎了,比任何事情都难以让她接受。
一刻也不能拖了,真的不能再拖了,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第二天早上会遇见如何的一幕。
“熠,我们必须去医谷,现在!”乔翌术手中的动作完成之后,赫连明月首先就开了口。
“明月!”宗政熠压低了声音,他以为自己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很明白了。
“必须去!”乔灵儿也沉下了眼,严肃的看着他,冷声道:“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去,只有那里让我们还有一线希望!”
“灵儿……”
“熠小子,要么是你自己点头同意去,要么是老头子我直接下药让你昏迷过去带去,你自己选择一个!”仙老头也实在是忍不住了。
忘情散的厉害之处远远地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多一天就多一分的危险,在危险来到之前,他们必须要将这一切都给解决了。
照这种速度下去,绝对不需要一年的时间,就会让他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乔翌术也冷冷的看着宗政熠,他说:“这是唯一的机会,你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发作的这么快不是吗?或者是让仙前辈下药,或者是我将你打晕了带走,无论如何,现在,我们必须动身前往医谷。灵儿……”
“我跟你们一起去!”不待乔翌术说什么,乔灵儿立刻就将他的话接了下去,显然已经知道他想要说的话是什么了。
“灵儿,你不能……”宗政熠想说话,却是直接被她将唇给捂住了。
乔灵儿看着他那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不要试图说服我留下了,告诉你,我必须去。”
更何况,云中月不会无缘无故对宗政熠下毒,这其中的关系她必须要清楚,如果她料想的没有错,这件事情跟自己有一定的关系,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去。
“可是孩子……”赫连明月则是皱起了眉头。
乔灵儿的肚子已经九个月了,也算是处于危险的时刻,要是一不小心,孩子都可能会受到伤害,到时候甚至有可能是伤到母子二人。
“我这里有药,保大小一路平安。”淡淡的女音接过了话,然后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便是一脸妖媚的炼。
乔翌术将炼手中的药瓶接了过去,打开,闻了闻味道,然后眼底的讶异和惊喜一闪即逝,“炼,你做出来了?”
“师父,别小看我,你徒儿的本事不会比你差。只是时间有限,还没有试验过……”炼勉强支起了一个笑容,但是声音里却是无尽的疲倦。
天知道这种药需要耗费多长时间的精神力量,并且失败的可能性比做出来的可能性更大,好在,炼的运气算是不错,竟然让她成功了。
乔灵儿眼睛微热,炼是一个贴心的女子,即使她从不将自己的贴心表现出来。
“谢谢你,炼……”多余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能够说的也只有这最普通的三个字。
“谢什么谢?我们不都是好朋友吗,你要记得你们夫妻两都平安之后请我吃遍天下美食就好了,这里面的药每日一粒,绝对能够维持到你们到医谷的时候,我就……”炼才说着,眼前就是一黑,身形竟然缓缓地软了下去。
“炼……”乔灵儿惊恐的喊了一声,结果一阵风过后,炼就已经没人给支起来了,“剑大哥?”
剑奴有些无奈且叹息的看了一眼炼,然后扫了一眼宗政熠,最后视线又落到了乔灵儿的身上,对她说道:“这女人忙了好几天,药做好就给你送来了,她累了,我带她去休息,其他的放心好了,不会有什么事。”
竹老头也在剑奴接住炼的时候给她号了号脉,然后点头对乔灵儿道:“是太过疲劳了,休息几日变便好,不用担心。”
听到竹老头的话乔灵儿这也才松了一口气,对剑奴说:“剑大哥,这几天就麻烦你照顾炼吧,我们决定现在就去医谷。”
看着几个人的表情剑奴已经知道了情况,也不多问什么,很爽快的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们要小心。还有……要全部平安的回来。”
乔灵儿重重的点头,在她的身边,不都是一些关心着他们的人吗?
来到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没有比遇到她身边这些人更幸运的事情了。
剑奴带着炼离开的时候青叶走了进来,“夫人,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马车在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只需要牵出来而已。
乔灵儿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宗政熠,不让他说话就道:“不准说一个‘不’字,如果你还想看着孩子平安出世,就乖乖的听我的话,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做主,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听你的。”
听着那温柔却坚定的声音,宗政熠的心头一阵暖意,终究还是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意见。
良久,他才轻声回答道:“灵儿,我听你的。”
就算是赌一赌,也要赌一次,云中月的个性究竟如何他不清楚,但是邪医也有救人的原则,只看他救不救。本已毫无牵扯,没想到却还是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