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蜀圣上,凌王逞凶杀人,这事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就别怪我们北疆国从此与西蜀国划清往日的邦交关系!”
慕容紫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紧张对持的局面。上官凌身侧躺着一把锋利的剑,白晃晃的刀刃上还滴着红色的液体。
“慕容紫参见皇上,愿吾皇万福!”她没有多想的冲出去跪在上官谦面前。要问她为什么要冲动的出来,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能让上官凌独自面对这一切!
不管上官凌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她相信,那其中肯定有不可让人知道的秘密。凭着和上官凌相处的所见所闻,直觉告诉她,此事定有蹊跷。
上官凌浑身猛然僵直,暗暗的捏了捏手掌,是没想到她会跑来。
这丫头,难道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吗?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过去,对上一双担忧的黑眸,心中闪过一丝异样,暖暖的让他想气又气不出来。
上官谦居高临下的看着突然闯出来的人,深眸眯了眯,“凌王妃不在宫中养病,跑这裏做何?”
“回皇上,紫儿身子抱恙,但听闻凌王出了事,所以才不得已,惊了皇上,望皇上恕罪。”顿了顿,她深深的看了一眼侧面和自己同跪在地上的上官凌,语声细软但却坚定无比的继续说道:“紫儿乃凌王之妃,凌王出事,紫儿不得不过问。还请皇上看在紫儿和凌王乃夫妻的名分上,告之紫儿究竟出了何事?”
“如你所见。”上官谦凛然低沉的开口。那双凌厉的黑眸幽深如浓雾般包裹着面前瘦弱纤细的人,仿佛黑眸中散发的雾气要将人整个吸走一般。
慕容紫不小心的撞到了上官谦的视线,心下猛的有些吃惊。不知道为什么,这皇帝的眼神让她觉得很是不能理解。她有得罪过他吗?用得着拿眼睛来吓唬她?
当下最紧要的不是自己,慕容紫暂且将上官谦怪异骇人的神色抛到一边,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身穿着北疆服饰的使者。
要问慕容紫这辈子对什么最感兴趣,那无疑就是如身后这般失去生命力的……尸体。
从头到脚慕容紫细细的看了一遍,越看她眉心褶皱得越深,甚至是忘记了身前还有一个威严十足的王者,就那么不由自主的起身朝身后走过去。
“你要做何?”两个中年北疆使者见慕容紫突然就朝他们靠近,那双清澈略带着丝冷清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已死去的同伴,不由的警惕的叱问道。
慕容紫并未将两人的话听进耳朵里,蹲下身子只是静静的拿手捏住死人的下巴,左右摆动了两下,仔细的看了看其耳后和脖子。然后翻了死人的眼皮,随着自己的发现,她心中不由的就升起了一股怒火。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她也不顾此刻有多少人在场,有哪些人在场,一把撕开死人的衣服,黑眸紧敛的盯着其受伤的胸膛。
她这番举动无疑是冒犯死者,这不禁让身旁的两名北疆使者更是愤怒不已。刚准备动手想将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给丢开,就见慕容紫突然起身,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到了上官谦面前,拔高了身量故意大声的说道:“皇上请明鉴!凌王是冤枉的!”
她的出现本来就让很多人吃惊。有些人甚至是第一次有幸见到这个传说中不知廉耻、死活赖着楚王的紫幽郡主。皇上赐婚是众所周知的事,原以为她不过就是凌王娶的一个摆设,可没想到在凌王即将被治罪时,这瘦弱得跟个小丫头一般的凌王妃居然跑出来为凌王叫冤。
这可是惊倒了一片的人。
而刚才那凌王妃在做什么?居然跑去摸死人!还是当着众官员和皇上的面,不管她的用意为何,但是那本不该属于她的胆量,就让人又跌了一次心跳。几乎所有的人都屏着呼吸,耳朵竖得老长,双眼恨不得落到最前面去看个清楚,听个明白。
大家此刻最好奇的无非就是这凌王妃凭什么叫冤?这北疆使者之死就在眼前,而凌王从头到尾虽没说话,可也没否认啊。还有几个宫人能证明确实是凌王杀了北疆使者,这凌王妃只是摸了两下尸体,凭什么就喊冤?
难道就凭皇上对凌王的宠爱?
皇上对凌王宠爱纵容那是众所周知的事,看凌王平日里的生活就知道了。不思正事,不务正业,整天跟一些男人勾勾搭搭,皇上非但没引以为耻,反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跟不知道似地。
这种纵容怕是连当今太子都没能有的。
可再怎么宠爱,眼下的事也得解决妥当,不能仅凭感情用事啊!
这北疆使者死在凌王手中,如果不向北疆给个交代,那两国关系会变得如何,几乎都不敢想象。
周围的人伸长了脖子竖长了耳,就想知道这凌王妃突然冒出来到底想干什么,而最让他们在意的,就是皇上要如何处置这对夫妻。
上官谦威仪四射的背着双手,视线凌厉的扫过众人,眸光忽冷忽暗,实在让人猜不透这帝王到底在思索什么,但他迟疑良久的态度却让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具有压迫感,那双幽深难测的黑眸最后停放在身前挺直着背脊的小女人身上,良久,才冷冷的开口:“凌王妃难道没有看清楚吗?凌王借酒行凶已是事实,况且还有宫女能作证,皆是看到了凌王残忍的行径。你还有何冤枉替凌王喊的?”
上官谦威严肃冷的声音刚落下,就有一名宫女跪到了他们身边,哆哆嗦嗦的指着北疆使者的尸体道:“奴婢从御花园经过,确实看到了凌王正对北疆使者行凶。”
慕容紫拧深了眉,侧目望了过去,眼眸顿时浮出一抹凌厉的逼人的视线,“你是哪个宫中的人?为何半夜会到此处?”
好大胆的宫女,居然能说出这种指鹿为马的话,她倒想知道她背后的主子是谁!
“奴婢乃朝霞宫的宫女,因贵妃娘娘的耳坠掉了,奴婢才到此处寻找,不想却看到了凌王行凶的一幕。”宫女服趴在地上,埋着头,看不到神色,但那颤抖的声音却无声的告诉着众人她在害怕。
慕容紫冷冷的勾起一丝笑,伸手将宫女服趴在地上的上半身拉了起来,让她转头看向身后,当着众人的面重声的叱问道:“你亲眼看到凌王行凶?那本妃替凌王问你,他为何要去杀一个已经死去两日之久的一个死人?”
她是故意把音量调高的,目的就是想要所有的人都来看这一场好戏。既然有人搭了戏台让上官凌当演员,那她自然要把这出戏帮上官凌演好。
果然,众人一听慕容紫的话,心中顿时都惊了一跳,纷纷朝死去的使者看去。
“王妃你这是何意?奴婢说的千真万确,奴婢也知道你是为了袒护凌王,所以才想否认凌王杀人一事。可是奴婢是真的亲眼看到凌王杀了北疆使者。”宫女哆嗦着身体,状似害怕的不敢看向身后的尸体,但指认凶手的语气却丝毫不见半分松口。
慕容紫朝上官谦磕了磕头:“皇上,这只是他人的一面之词,紫儿愿意以项上人头担保,凌王绝对是冤枉的,绝对并非这宫女所说的那般,是杀害北疆使者的凶手。请皇上恩准紫儿拿出证据证明凌王的清白。”
上官凌无声的闭上了双眼,指尖已经嵌入了掌心之中。这丫头处处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现在是彻底的后悔带她进宫来了!早“死”晚“死”他都得“死”一次,这本该让他重生的大好机会,没想到这丫头却不管不顾的来救他,将他所有的计划打乱。
不可否认的,他确实被她的做法震惊到了。是没想到她为了自己居然能堵上自己的性命……
上官谦目光深了又深,见众人脸上都充满了好奇,此事已经闹大,如果不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怕是难以抚平人心。他倒想看看,这曾经被养在楚王府中的一无是处的郡主,到底有何能耐能洗刷凌王的冤屈?
“北疆使者毙命于宫中,眹必须得给北疆国一个交代。你有何证据不妨拿出来让众人一看,真相到底是何,眹今日就让在场的人来辨一辨。”
“谢皇上。”慕容紫再次磕了一个头,然后站起身走到了尸体边,蹲下身子,素手指着尸体的伤口处,眼睛环视了一眼四周的人群,正色严肃的说道:“这宫女说是凌王杀的使者,可紫儿并不赞同。其中有几点,大家容紫儿慢慢的道个清楚。”
捡起上官凌身侧的长剑,慕容紫手握剑柄转了一圈,让所有的人都看了一遍自己手中的“凶器”。
“诸位都看到了,这剑长约三尺,通身沾满血迹,可见当时刺及至深,鲜血喷溅甚多,可你们看看……”慕容紫走到上官凌身边,抬起他的手,“凌王手上却干净无比,衣袍之上也并无一丝血迹,再者……”她拉了一个侍衞出来,让其帮自己搬动了一下尸体,将尸体的后背示于众人,“如大家所见,这么长的剑沾满了血迹却没将尸体刺穿,那么是不是可以怀疑这把剑有问题呢?”
她示意侍衞将尸体再次仰躺,那锋利的剑在尸体伤口处比划着,抬眸冷冷的扫了一眼众人,“这伤口宽约三寸,厚度半寸不到,可你们看看,这剑身,宽不过一寸,厚不过半寸,诸位说说,就这把剑能刺出这样的伤口吗?”
伤口处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被慕容紫擦掉,露出伤口的形状,众人所见,有抽气的,有惊讶的,也有摇头不知想什么的。
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中,慕容紫捏着尸体的下颚,露出惨白失血的脖子,对众人说道:“先前,紫儿说这具尸体是死于两日之前,可这宫女却百般不认,硬是指认凌王为凶手。现在各位请看,这尸体身上这么明显的尸斑,难道才断气这么一会儿,就有如此摸样了吗?大家要是不信,可以找个太医或者仵作来验证一下,看紫儿是否是在说谎!”
“那还未干涸的血迹算怎么回事?”人群中不知是谁喊出了这么一句。
慕容紫寻着声音望去,却并未发现有怪异之人,眯了眯眼,她收回视线,拿起锋利的剑往鼻子上嗅了嗅,然后扬声冷冷的道:“这不过就是鸡血罢了。如果大家不信,可以找个厨子来,相信宫中的御厨每天都能宰杀不少的家禽,这种味道做厨子的再熟悉不过了。”
上官谦半眯着眼,静静的听着慕容紫掷地有声的解说,然后朝一旁的侍衞使了个眼色。没一会儿,侍衞带着一名白发的老者和一名膀大腰圆的男人出现。
许是来时侍衞就向两人说明了情况,两人朝上官谦跪拜行了礼,然后自觉的行动起来。那老者将尸体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然后走到上官谦面前,恭敬的回道:“回皇上,这北疆使者确实是已死去两日有余。伤口宽厚,是死于大刀之下。”
“回皇上,这剑身上的血确实是鸡血。”膀大腰圆的男人紧接其后的回道。
这下众人傻眼了,当着皇上的面,他们自然不敢相信还有人能这么光明正大的作假来帮助凌王洗脱罪名,更何况凌王妃说的有理有据,根本不容人辩驳。
“皇上。”慕容紫见尸体的事情已经证实清楚了,又朝上官谦跪了下去,“请皇上明鉴,这宫女指认凌王是杀害北疆使者的凶手,纯属说谎。试想,就算凌王要真有那么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在这御花园行凶,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他即便要行凶,为何却还要对付一个已经死去多日的人?皇上英明,务必还凌王一个公道。”
她字字坚定,声声震耳于心,转过头她看了看一直低头沉默的上官凌,伸手握了握他放在身侧的大手。
至此,上官凌也娇娇滴滴的磕了一头,抬起头时那张倾城绝色的容颜已是委屈得楚楚动人,“父皇,孩儿冤枉,还请父皇为孩儿主持公道。”
事以至此,只怪他千算万算,没有将这丫头给算进来。机会失去了,可以再有,他不懊恼,相反的,今口口为自己所做的,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心意……
不管她是谁,不在乎她曾经身在何处,心系何人,这一生,他将如此时一般,定牵她手!
宽大的衣袖下,上官凌不动神色的将握住她大手的柔胰反手握在手中……
如果上官凌真是一女子,那这般委屈怜怜的呼声定会让不少男人闻着动心,见者怜惜。可惜……
不少人露出了鄙夷失色,也有人暗自狠咬银牙,更有人不声不响的退后悄悄的离开。只可惜慕容紫此刻跪在地上,并没能将眼下的情况都看个清楚。
很明显,上官凌是摆脱嫌疑了,可有人却不能平息心中的愤怒。
那两名北疆使者见情景在一时间就变成这般,心中自然不服不甘心,其中有一人愤怒的斥道:“西蜀圣上,我北疆使者在你宫中遇害,如今虽不是凌王所致,但我北疆誓死也要圣上给个交代!”
上官谦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那幽深的黑眸犹如蛰伏在黑暗中的苍鹰,几许复杂的流转之间,他大手一挥,朝上官凌和慕容紫说道:“你俩且先下去。”随后对北疆使者道:“此事眹定要追究清楚,这杀害北疆使者到底是何人所为。如此破坏两国情谊的做法,眹一定查出将人交给两位使者带回北疆,任凭北疆王发落。”
他这威严震慑的话无疑算是稳住了北疆使者。慕容紫仔细的想想,突然眸光清冽的看向刚才指认上官凌的宫女,但却被上官凌拉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人群。她心中疑惑不解,可碍于眼下并不是说话的地儿,也只能心怀不平的跟着上官凌走。
“为何不让我逼问那宫女?”一回到忆莲宫,慕容紫就退下了宫女,严肃的问着上官凌。
“你若逼她,她很快也就变成了一具死尸。”上官凌意有所指的答道。有人做这种指鹿为马之事,自然就有人会被杀人灭口。这丫头到底还是没那么多心眼。她并非这局中之人,自然无法看透某些事情。
“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被人指认成凶手?”慕容紫站到他面前,扬着脖子一副追根究底的摸样。这厮现在还这么懒懒散散,仿佛今晚之事就跟他没关系一般,居然一点都没见他慌乱过。他到底知不知道要是不帮他洗刷罪名,他是会被砍头的!
“不愿提及,可以吗?”上官凌凤眸突然暗淡下去,转身朝着一侧。
“上官凌,做人别这么自私好不好?你若出现什么意外,你让我大哥怎么办?我怎么向大哥交代?”
上官凌转过头目光深深的看着她紧张不安的神色,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他倒希望她能说,如果他出了意外,她该怎么办……
倘若他真的“死”了,她会为自己伤心,为自己难过吗?
“若果我死了,你是否会难过?”对上她那写满不甘心的瞳眸,上官凌不由自主的就低喃着问出了口,凤眸深沉的凝视着,却不小心泄露了那眼底深处的一抹期望。
慕容紫突然愣住,同时也被他专注而复杂的神色吓了一跳,心扑通扑通的连续强烈的跳动了好几下。摇了摇头,她敛回心神,有些气急起来,“什么死不死,难道你很想死吗?明知道有很多人想对你不利,如果死了,岂不是如别人所愿?你若是这样白白的死掉了,值吗?”
看出她是在避重就轻,上官凌嘴角突然扬起一抹魅惑的笑,俯身再度低问:“如果我死了,你是否会记得我?”
温热的呼吸扑洒在慕容紫脸颊上,带着丝丝香气,她白皙柔嫩的脸颊微微有些烫热,嘴上却不留情的回道:“记得你,我跟大哥肯定会记得你,记得天天骂你这么没用。”
说完,她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两步,跟防蟑螂一样的想离他远远的。这厮真是会要人命,没事长那么妖精做什么?狐狸精的皮囊,红杏出墙的心,都有大哥了,居然还想迷惑她!好在她定力足,不是外貌协会的,否则指不定被这忽男忽女的妖人给勾了魂儿去。
慕容紫突然联想到他一会儿男人一会儿女人的摸样。敢情这厮有双重性格,所以是个双重恋,男女通吃?
她坐到桌边,强迫自己别去在意这妖人的一举一动,抬起头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说皇上让我们走,他会怎么向北疆国的使者交代?”这么快拉她走做什么,她还想看看这皇帝到底怎么做的。
上官在她对面的圆凳上坐了下来,一边斟着茶水,一边云淡风轻的回道:“还能如何?找个替死鬼就行了。”
慕容紫瞪了他一眼,有些讨厌他居然一点都在意的态度。“为何明明这么简单的事,皇上却只听信一个宫女的话,而不派人实查?”
她怎么都不会相信有亲爹会如此对对待自己的子女,如果皇上是老糊涂,那他怎么当上这一国之君的?
摆明了这裏面有很大的问题,可偏偏上官凌却一字不提,连冤都不会喊。如果不是她出面,上官凌是不是就默不作声的接受了这杀人的罪名?
他为何要这样做?
“我说过,有些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上官凌懒洋洋的睨了她一眼。
慕容紫心中那个气啊,她都掺和到他的事情中去了,这厮却如此态度,当真让她很不爽。皇上的态度,宫女的肆意栽赃,还有时不时就朝他蹦出来的危险,难道这些他一点都不在意吗?
无视她憋着气的神色,上官凌突然话锋一转,饶有兴致的挑眉问道:“你是如何懂得验尸之法的?”
慕容紫愣了愣,随后撇开脸有些心虚的看向别处,“自学成才罢了。”
上官凌嗤笑一声。这话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可是他没揭穿。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她究竟是谁,来自何处!
两人沉默许久,皆是相对无语。对于这个隐隐暗藏着许多秘密的深宫,慕容紫是片刻也不想多留,甚至连觉都不想睡,想着一闭眼或许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干脆也就没睡。
两人你时不时的瞪我一眼,我时不时的勾魂一笑,一夜宁静就这般过去了。
第二日清早,慕容紫让宫女去打探消息,回来听宫女说起,上官谦派人通过一晚上的彻查,还真是把杀害北疆国的凶手给找到了。据说还搜到了凶手杀人的凶器,而那凶手也供认不讳。
至于凶手是谁,慕容紫觉得已经毫无意义了。如果不是从上官凌的言语中猜到事有猫腻,她或许会认为皇上是个负责认真的好皇上,可经过了短短的两日,她却已经打消了对皇上的敬仰。
直觉告诉她,这并非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皇帝,更不是一个真心疼爱子女的好父亲。
吃过早膳,慕容紫就跟着上官凌出了宫门。皇宫门外,已有马车在等候着,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容秋,慕容紫将上官凌凉在一旁,快速的迎了过去。
“大哥,你怎么来了?”
“紫儿,你没事吧?”容秋清冷的视线变得柔和起来,上下来回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孩,就只差亲手上前检查了。
“没事。”她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上官凌而已。“大哥你送我去客栈好不好?我想去客栈住阵子。”
这上官凌神秘又可恶,更重要的是跟他在一起随时都得保持警惕,仿佛身边到处都是危险,她现在是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以上官凌的听觉,自然没错过慕容紫说的话,听闻她连王府都不回,又要去那破客栈,当即白皙的脸唰的就黑了半边,重重的朝两兄妹哼了一声,黑着脸就上了马车。
“紫儿,去客栈你跟他说过吗?”容秋冷眸朝马车看了看,意有所指的问道。听手下回报,这两日这两人相处的应该不错,怎的一出宫,这小妹就恨不得摆脱上官凌那厮?
“大哥,你说过等我身子好了就让我去客栈的。”慕容紫不屑的瞥了一眼马车,直接无视容秋问话中的“他”。佯装撒娇的拉着容秋的衣袖摇来摇去。
其实她挺恶寒自己的,明明自己的实际年龄要比眼前的男人大好几岁,可老天偏偏跟她开玩笑,让她突然年轻了十几岁,不得已,她也只能偶尔拿出点现在年龄该有的姿态来。二八的年华,正是撒娇卖萌的大好时节,而眼前这个处处对她体贴的男人,好似还真的挺吃这一套。
马车内再次传来重重的哼气声。容秋叹气的摇了摇头,最后实在不忍心拒绝身边可爱的妹妹,“好吧,我们暂且先回王府,等把东西收拾妥当了,大哥再随你去客栈。”
不是他不想帮上官凌,而是那厮也着实不争气,偏偏脾气还特怪。
三人坐在马车中,气氛因为某人的黑脸,一路上怪异的紧。慕容紫学着容秋冷漠的摸样,扳着脸看也不看某人一眼。她当然看得出来上官凌是在生气,她自认为是自己跟容秋走的太近了,容秋对她比对他态度好,所以吃醋罢了。
她之所以迫不及待的想离开王府去客栈,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上官凌把她放在房梁上玩弄她,让她一想起来就心生胆怯和愤怒。
这般可恶的行径,她哪里还有心情一天到晚的面对他。
下了马车,慕容紫看着上官凌黑云罩身的摸样头也没回的带气走了,也没说什么,无所谓的撇撇嘴,她拉着容秋进府,吩咐小八小九先将衣裳细软带去客栈,而她则是去收拾她炼药的器具。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她去看过小七之后对容秋说道:“大哥,小七是为了救我而伤,她是你的人,你可得快些让她康复。”
容秋点了点头,答应会尽快让小七回到她身边。慕容紫见他答应,心中也放心了不少。这时代但凡当主子的都没几个能把手下当人看待,容秋对她好是因为她现在这具肉身是他妹妹,但不见得他就会对别人好。相处这么久以来,她发现容秋除了对自己偶尔淡笑外,对上官凌都是一副冰冷冷的摸样,更别说对其他下人了,那神色跟别人欠了他钱没两样。
既然那几个丫鬟是容秋找来的,她们又愿意为自己和容秋卖命,他们理应就该对她们好些。
跟容秋说完话,慕容紫就让他先去大门外等片刻,她进了卧房换了一身略显简朴的装束,然后准备出门,突然见朱兰端着托盘进来。
“王妃,这是最后一副药了,奴婢已经熬好,您趁热喝了吧。”
慕容紫点点头,也没多想,这阵子喝药喝得让她反胃,可为了自己的身子不至于太差,她也只能咬牙承受那种苦味。一手捏着鼻子,她一手接过朱兰递过来的碗,一口气强迫自己喝下……容秋先上了马车,可等了半响都不见后面的人走出府门,浓眉一蹙,他撩开车帘下车往大门里去……
鹅卵石铺的小路上,容秋远远的看到地上仰躺着一抹熟悉的淡紫色身影正怪异的扭动着身体,来不及多想,他赶紧跑过去。
“紫儿,怎么了?”一碰触到慕容紫瘦弱的身体,那灼热的温度瞬间让容秋变了神色,黑眸冷冽的看着面前绯红不堪的小脸上那极不正常的红晕,原本清澈的眼眸几乎没了焦距,扑朔迷离。他瞳眸顿时紧缩,黑眸如狂风卷起惊涛骇浪般骇人。
该死的!
他行走江湖,也精通医术,如果连这点症状都看不出来,那也算白继承了娘亲的医术。
手搭在慕容紫纤细的手腕上,察觉到她毒性刚发作不久,容秋来不及多想,脱下身上的外袍就将慕容紫裹得密不透风,抱起她随即一跃,飞出了楚王府的高墙。
华丽高雅的房间,一杯杯上乘的佳酿不断的被倒入绯红迷人的红唇中,男人一身红袍慵懒的斜靠在矮塌上,倾城绝色的容颜因那身红袍的衬托本就妖娆妩媚,此刻再加上酒气的熏染,更显得醉人心扉动人无边。
突然“嘭”的一声,奢华的房门被人从后面撞开,被人突然打扰清净,妖冶万千的男人有些不悦的蹙起眉头,掀开眼皮,凤眸淡淡的扫了过去。
“何时变得如此粗鲁不堪的?”
“上官凌,你会负责吗?”容秋修长健硕的身姿站在门口,并未朝里去,只是那满布阴霾的俊脸阴沉沉的让人不寒而栗,在他怀中,宽大的锦袍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上官凌凤眸闪过一丝疑惑,起身摇摇摆摆的朝门口走过去,勾勒的红唇笑得意味深长,“我又没把你怎样,还需对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