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1 / 2)

独家记忆 木浮生 2896 字 2个月前

慕承和却没笑。他神色缓和了许多,耳根的红渐渐褪去,皮肤比我们去海边之前黑了些, 但是丝毫没有掩盖住那份隽秀和灵气。

他拉我入怀说:“不要走。你走了,我肯定没有勇气一个人继续在这裏住下去。”

一句极朴素的话,却像是花蜜般散发着芬芳,在空气中逐渐蔓延,使我的整个身心都妥协了。我缓缓地应了他。

那日午后,慕承和像个孩子似的,看着我把那两个包掏空,然后然后将所有东西又一一放回原位。智商高的人不一定情商就会高,看来心理学家们果然说的是真理。

假期里,单位给新老师岗前培训。所谓的培训就是开会,学校人事处的老师一人一个主题,每个主题一到两天,就给讲学校的规章制度,让我们记笔记。

因为是学校的二级学院,既不在师大西区,也不在校本部,而是在城市另一头的一个大专院校旧址里。怪我一时被慕承和迷惑,答应他留下来,害得我每天要提前一个小时出门,幸亏附近有条地铁线,不然这种酷暑的天气,我觉得我会死在路上。而那间单身宿舍,被我用作午间休闲地。

室友也是今年的新老师,叫张丽丽,她毕业前就签约了,所以比我对这裏熟。

她说:“这些老师都挺爱护我的,所以工作起来挺好。”

“这么早就混熟了?”

“我没给你说吗?我就是这裏毕业的,虽说是个二级学院,不过好歹挂的是A大的牌子是不是?”

“哦。”

“薛老师,你哪儿毕业的啊?”

“A大。”

“本部?”

“本部。”我一边抄笔记,一边回答。

张丽丽的脸色变了下,随即又笑说:“所以说现在工作不好找,无论是什么学校的,考上名牌大学的时候有多风光,毕业出来大家都是一样。”

我知道,她暗示我和她殊途同归来着。

第二天开会,她又挨着我坐。当日的培训内容是“如何正确处理师生关系”。会议室那头负责主讲的魏老师问:“老师们认为应该如何处理师生关系?”

张丽丽小声说:“薛桐,这个李老师长得帅吧。”

“嗯,还行。”

“他以前教过我们《教育心理学》,对我挺爱护的。旁边那个比他稍微年轻点的是魏老师,对我特好,以前读书时……”她又开始噼里啪啦地炫耀个没完,不禁让我想到念书时,女生楼那个被我的“亚美爹”

气走的,再也不来我们宿舍的“小日语”。

她不过就是想让我羡慕羡慕她嘛。

可惜我实在不稀罕,要是换两年前,我还会告诉她:“其实没啥,A大传说中那个惊才绝艳、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的老师也挺爱护我的,爱护我到都强吻我两回了,还死乞白赖让我和他住一块儿来着。”

可是前几天,慕承和教育过我,要我好好和同事相处,别一天到晚和念书时一样就知道贫嘴。所以我谨尊师尊教诲,笑了笑对张丽丽说:“是吗?那你真走运。”

晚上在家,慕承和心情极度愉悦。他白天去飙车了,说是某顶级跑车组织什么么全球文化之旅,在A城也做了一系列活动,邀请了一些人试驾,慕承和的一位朋友知道他喜欢车,就叫了他。

他一边替我洗菜,一边兴致勃勃地给我讲白天的经历,像个去游乐园回来向家长汇报奇遇的孩子。

“自己开?”我问。

“先有意大利和德国那边来的专业车手做示范,然后就可以自己开。”他说,“薛桐,你知道吗?它百米加速只要三秒钟。”

我瞧着他的兴奋劲不禁好笑:“你刚才说是什么车来着?名字太长了没记住。”

“布加迪威龙。”

“很好的车?比宝马还好?”名车里我就知道宝马和平治,还有白霖那悲催的悍马。

“这个,看个人喜欢。”

“那你等着,以后我挣丁钱给你买一辆。”

“好。”他也笑了。

薯仔丝倒进油锅里,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饭菜端上去,我坐在他对面,继续刚才的话题,“慕承和先生,总结一下,您试驾是什么感觉?”

他眼睛闭起来似乎在回味,须臾笑意流淌,薄唇轻扬说:“好像在贴地飞行。”

“飞行啊?我都没坐过飞机,”

“那有机会我们去订航班,哪儿也不去玩,就在各大洲机场蹲点,一趟接一趟围着地球绕圈,让你一次性过瘾。”

“咯咯咯”地乐,“你当我是人造衞星呢?”

好不容易挨到天气凉快点,慕承和居然要出差去。他说:“我不在,你也不要住这裏,这几天暂时和你那个同事一起住宿舍吧。”

“哦。”送走他,收拾了点东西,就往学校里去。

张丽丽问:“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他出差。”不可否认,我听见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心裏无比舒坦。

“他干吗的?”

“老师。”

“你俩同行啊。”

“嗯。”

“同行好,也不好。”

“为什么?”

“作息里间同步,还有共同话题,但是都当老师多没意思,两个人收人也不高,一棵树上栓死了。”

“那你准备找个什么样的?”我问。

“不知道,反正得比我挣得多。”张丽丽答。

“哦。”

“你别告诉我,你没想过这些。现在谈恋爱哪儿像大学的时候,谁热情,谁长得帅,谁学习好就喜欢谁,不合适还能换一个再试试。现在工作了,只能发展以结婚为目的的男女朋友关系。”

按照张丽丽的标准来说的话,她是肯定不会再找一个老师了吧?

那为什么,慕承和这么喜欢我当老师?虽然他嘴上没说,心裏多半在撒欢。

“不过。”张丽丽还补充说,“还有一种男人,别看他资历平平,都比不上我们,但是他有一双好爹妈,这种人也是稀缺资源。”

下午,张丽丽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从学校收发室取回来的包裹。我嗅到空气中有股奇怪的味道。

她背着我在厕所里接了个电话,烦躁地说:“都叫你别寄了,同事看到我家里给我捎的全是这些乡下东西,多丢人。”

我转过身去接着看书,听见她从厕所里出来,将包裹整个一起扔到了垃圾筐里。

后来,好些个同楼的老师一起出去吃饭,也叫上了我。大热天,喝着冰镇啤酒,吃火锅大快朵颐。在嘈杂的人声中,我突然相信起慕承和来,就在和他分开不到十二个小时的时候。

张丽丽和一群男老师打成一片,虽说她的目标不在这些人中,但丝毫不影响她对异性的热情。我不喜欢那些动不动就爱和异性搞暧昧的女孩,也不喜欢处处炫耀自己的人,更加不喜欢嫌弃自己出身甚至父母的儿女。

所以我不喜欢张丽丽,张扬、虚伪、势利。

回到宿舍,洗了个澡出来,我发现垃圾筐里的包裹被人捡了起来,放在外面的窗台上。此后几天,房间里都飘着那个味。

周末约白霖和赵晓棠一起逛街,我对她们说起这些。

白霖说:“要论张扬势利跟拜金,谁比得上我们赵晓棠啊,怎么没见你烦她。”

我说:“那不一样。”

赵晓棠自己问:“怎么不一样了?”

白霖接嘴:“是你自己小心眼。”

路过一家香薰店,白霖问:“你家那瓶香水最后咋办了?还在哪儿?”

“嗯。”

“什么牌子的?”

“不知道,我也不懂,反正以前没见你们用过。”

“不如,你也买点回去,熏熏你家慕老师?”白霖笑。

最后,我在那里买了一堆香薰和精油,老板还赠送了我一个香薰灯。

回到宿舍,我好奇地把香薰灯用蜡烛点起来,装了些水,滴上精油。片刻之后,整个房间都飘着一股薰衣草的味道,顿时好心情的去叠衣服。

张丽丽推门而入,手上端着从隔壁错来泡方便面的大半饭盒开水。

她闻到得法,愣了下,脸色随之垮下来,将饭盒放在桌子上,几步走去将窗台上盒子里装的豆干、咸菜、臭鸭蛋全部都倒在垃圾筐里,然后再将垃圾袋扰起来,准备扔出去。

“张丽丽。”我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冷眼瞅我,将垃圾袋提起来。

我急忙弯腰拦她,一不小心打翻了香薰灯,裏面香薰油溅过来烫到了我。我惊得跳了起来,手一甩却打翻旁边的饭盒,开水泼出来,半数洒在我的手肘上,过了两秒钟才觉得火火辣辣的,疼得我龇牙咧嘴地跑去自来水管去冲凉水,渐渐地看到皮肤上起了几个水泡。所以,慕承和第二天回来的时候,我左胳膊正上着烫伤药。

他皱眉,“怎么弄的?”

我带着委屈向她告状。

他观察了下,“这可不能沾水,夏天感染了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