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专门治疗癌症的化学药品。”
回去的路上,卓卡丁的脑海中反反覆复都是这一句话。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听到结果的那一刹那,心还是撕裂一般的疼痛。
他对梁先生的感情,来的很晚,却很深刻。
梁先生真正打动卓卡丁的,不是他对自己的这些好,而是他对梁苑杰数十年如一日的爱。自从卓卡丁搬到这裏,几乎到处都可以看到梁苑杰的痕迹,他吃饭用过的勺子和碗都被收了起来,放在梁先生房间的抽屉里。
想想这么多年,在自己的生活里,几乎都没有这样一位老人的存在。他有多少个日日夜夜,独立在窗前,思念着已经把自己踢出生活圈的儿子。
现在,他日思夜想的儿子回来了,他却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也只能在家里乱作一锅粥的时候偷偷看他一眼,然后顾自笑笑,心裏默数着剩下的日子。
下一辈子,无论他过得好不好,都与他再无半点关系。
从没有一样东西,比时间更残忍。
卓卡丁的脚步无比沉重,这条路是他第二次走,与第一次相比,俨然是两种心情。他不知道第三次走的时候,他和梁先生会不会已经阴阳相隔……
卓卡丁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晚了,他走到门口,深呼吸数次,准备把这件事压在心底。
徐燃正在院子里和魏飞打拳,魏飞总是强调他的姿势不对,发力角度不对,练了数次都是如此,魏飞不停地在一旁纠正。
最后徐燃先没耐心了,“你怎么这么笨啊?”
自己做不好还怪别人笨的,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徐燃一个人了。魏飞嘴上不说什么,手里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既然你怪我教的不好,那我就给你来点儿速效的。
“啊……”徐燃嚎叫一声。
卓卡丁正巧走了过来。
徐燃揉着胳膊骂骂咧咧的,看到卓卡丁,脸色立刻从阴变晴。转变速度绝对比他的反应要快,一看就是条件反射。
还没来得及说话,别墅里冲出一个圆滚滚的小身子,直对卓卡丁而来,到了跟前先把徐燃拽开,自己拉住了卓卡丁的胳膊,撒娇道,“丁哥哥,你出去玩怎么不叫我?”
“丁丁,你出去玩了?去哪玩了?”
“丁哥哥,你最近怎么都不爱理我了?”
“丁丁,我房间里的那盒点心是不是你放在那里的?”
“……”
卓卡丁扶额,“你俩一个一个来好么?”
晚上,卓卡丁去了梁先生的房间,沈童刚给梁先生打了一针,梁先生已经躺到床上准备睡觉了。瞧见卓卡丁进来,又坐了起来。
“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梁先生抚着卓卡丁的脸颊。
卓卡丁笑呵呵地说,“我今天晚上和您一起睡。”
梁先生先是惊讶了一下,而后一脸高兴的神色,“那当然好了,我让张嫂过来重新铺一床被子。”
“干嘛要重新铺一床啊?这不是有两床被子么?”卓卡丁指指梁先生床上的一条被子,又指指旁边单人床上的一条被子。
梁先生笑道,“是两床被子,可是我们有三个人,两床被子怎么够盖?”
“三个人?”卓卡丁四处张望了一下,“还有谁要住在这裏?”
“你沈童哥哥,他这几天一直住在这。”
沈童就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禁不住有些惭愧,卓卡丁叫余崇阳为叔叔,自己和余崇阳年龄差不了多少,却要被叫成哥哥,这不是差辈了么?
“你一直住在我爷爷这裏啊?”卓卡丁朝沈童问。
沈童干笑两声,“啊,是啊,我房间的床坏了,要过几天才能换新的,所以这些天就在这裏凑合了。”
我刚从你的房间出来,你的床好好的……卓卡丁差一点儿就要揭穿沈童了。后来想想,或许他要在晚上看护梁先生,便没有提出异议。
应该去和卓陆打声招呼的,卓卡丁这么一想,便从梁先生的房间走出来,朝楼梯走去。
徐鹰就站在离卓卡丁不远的地方,嘴裏叼着一根烟,手里抱着卓卡丁养得那两只猴子,用烟头反覆接近小猴子,直到小猴子惊慌失措地躲开,他便悠然一乐,继续刚才的动作。
“你干什么呢?”
卓卡丁急了,过去把小猴子抢了过来。
徐鹰微微眯起眼睛,如同一颗慵懒的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