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铁钺危剑 女扮男装(1 / 2)

二十诸天 云外山 6868 字 2个月前

秋日的天空益来益加空旷,也越来越令人觉的聊落。

而通往慕容的国都昌黎棘城的官道,时有客商,其间人烟辏集的地方自然店铺林立,人烟稀少的地方也时有茶肆小店,供人打尖。如今正是秋季,物阜民丰的慕容国内,尽是数不尽的珍贵猎皮,人参鹿茸,这些东西在本地实在便宜得很,所以吸引了不少中原各国来的客商前来购买,有江南晋国的,蜀中成国的,中原汉国的,甚至西域几十个国家也远足至此,他们或以银钱购买,或拿自己的特产前来交换,非常红火。然后再拿到自己的国家高价卖出。这种情况即使在如今这个列国纷争的年代,依然无有间断。

这一日,六里铺这个小地方来了一个人。

但见这人相貌卓朗俊拔,身着白衣,手挟长剑,孤身一人飘泊欲北。此人向来少言寡语,精神略有落索,一副伤心人独走天涯的模样。但又时而淡淡地苦笑,那形状苦堪不已,但那笑却令人陶醉,见到的士女无不倾心,这种截然不同的落差都显得他怀着一段飘然远去的故事。

这六里铺确是个小地方,人口不多,他们在官道两旁建了些简陋的小店,提供吃食休息,但饶是如此,对一个远游的人来说,却足已让他身心休息很久。这裏的东西虽然不多,却刚好能让人得到基本的需要,很适打尖歇息。一个人也是一样,经过一番艰难的拼搏,终于能在一处简单的地方调适身心,才方再次起程,向不知道的地方远行。

这少年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迳向北走,到了将要出铺时才突然想起自己要吃点东西,惨然一笑,蓦地想起了一个少女的身影,不久之前这个时候,她还会首先提醒自己要吃饭了,但如今……

这年轻人使劲地仰天长吁一回,望断西垂无拘之云,象是要吹去所有的思绪。

他稍稍停顾,纵目四览,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哪知就在这时,骤然听到前面有乒乒乓乓的打斗之声。这少年一怔,旋即一笑了了。当下毫不避忌,直趋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发现前面林中竟然有处简单的茶寮面棚,这刻那面棚旁边不远处正有七个人打得热火朝天,而且是六个打一个。那六个人都身着黑衣,外罩玄色披风,他们的兵器也是一样,都是柄长约三尺的锐利斧钺,而那个被围攻的人可惨了。但见他身着黄衣,身材适中,浓眉大眼,看年纪有三十多岁,手中的兵器是件长剑,此人身上已有几处挂彩,但重围之下依然面不改色,端的是沉稳有余而攻袭不足,是以打了许久也未能脱身。而那六个人也知他不好对付,所以只是小心地围攻,就是要耗尽他的力气才下手制他,看来那黄衣中年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将有危殆。

这少年看了一回,一怔间又复微微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转身到了那面棚之下,叫了几声,那老板才从屋里战战兢兢地出来,原来却是个年岁已高的老汉。那老汉初一见这少年,顿时不由得为之一呆,想不到自己这种小地方竟来了如此一个神姿高彻的人物。这也难怪,这年轻人实在是名剑纶巾,丰神绝俗,行在任何地方,都如珠玉在瓦石间,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少年俊才。

年轻人看他年纪不小,但却很害怕的样子,当下一笑,问道:“老丈,你这有什么吃的?”

那老汉先是惊异,继而又替他担心,急忙拉他到小声地道:“这位客官,你……你没看见那边在杀人么,你快些走吧……”

年轻人道:“老丈,你没看见我要吃饭么?他们打他们的,我吃我的,有什么关系?”

那老汉急得跌脚,怯惧地望了那七人一眼,他实在没有见过如此执拗的人,但又劝他不下,当下急忙去棚内匆匆取了些简单的蒸饼塞到少年怀中,几乎恳求地道:“客官,这些吃的你拿上,快赶紧走,这裏不是你这种人待的地方,你快路上吃吧……”

年轻人静定的心中倏然一暖,面色无该地接过蒸饼,却依然坐着不动,问道:“老丈,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你这么害怕?”

老汉闻言不禁太息,摇了摇头低声地道:“小客官有所不知,你看那些杀人的都是前面鸦儿镇‘铁钺堡’的人,他们在这裏没人惹的起,连官府都无能为力。最近这裏不停有人惨死,那大堡主孙简的公子也被杀了,所以,这段时间凡是从这裏经过的客商都被他们借口抢掠一回,很不太平。那边那个人八成也是如此,客官你一个人上路,又穿得这么好,还是向东面鸣月山绕路走吧。”

少年见这老汉神色叹黯,想安慰这个老人一番,微微一顿,取了块蒸饼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象看戏一般观赏起那七人打架来,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那老汉没想到自己的话不但没有让他离开,年轻人反而坐定了那条凳子。但老人实在不想如此一个大好青年丧在此地,又来劝他,少年那里肯听,双眼只是看人打架,结果那老汉哎叹一回,只好任他留在这裏了。

这时,那边七个正打到火热,中间被围的中年剑客力气果然渐渐不济,已露败相。六个执钺大汗见状狂笑不止,边打边戏谑肆骂,狂作已极,分明是有意要激此人生气,好耗尽他的内力。年轻人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喟然一叹,似是自言自语,但声音却刚好谁都可以听到,叹道:“人之在生,必然有死,或三年五载,或明日,或今日,早死晚也死。弱者欲求生却反得死,勇者先入死而后生!”言毕大笑。

那边七人闻言都得空这边看,六个黑衣人见是个少年儒生,其中一个骂道:“妈的,又是个小白脸,这两天尽是些乳臭未干的小白脸,老子看都看火了。小子,你再罗嗦聒噪,大爷就活剥了你。”

少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看他们打架。但那中年人一见白衣少年,倏然精神为之一振,剑势陡地暴涨,突然一改稳扎稳打的风格,竟反守为攻,弃两肋的攻势于不顾,不要命地将剑只递向那攻势最猛的三个大汉。这下那几个大汉都不由得为之一惊,那三个大汉冷笑一声,只退护防身,他们料想此人只是作个样子,必然掣身急救,但他们都错了……

那中年人突然出人意料奋不顾身,长剑嗖地急逼,就在此时,他左右的三个大汉短钺袭至,一钺中左肩,一中后背,一中股肋,但他的剑却长趋直入,倏然破了另外三人的防线,一剑掠喉,一剑破胸,一剑划肋,但这三剑却是一剑的三个阶段,此剑一过,那三个大汗两死一伤,而这个中年人也受伤不轻,一剑过后纵身前掠躲过几人。

其余三个未受伤的大汉见状大惊,急忙伏身去查看伤势,这刻功夫,那中年人在身上随便点了几下,顾不得上药,突然行到那棚下少年之前,跪地行礼,道:“属下易左为,不知主上大驾孤身到此,实在有失远迎。更得主上指点脱身,属下感激不尽。”

那少年端作不移,毫不为意地道:“若是连这几人都不能不能应付,我留你也无用……”一言及此,他庄容问道:“你是‘天晓堂’的易左为?你不是应该在晋国么,我交代你的事你做完了?”

易左为闻言突然惶恐跪地,这下却吓了棚里的老汉一跳。

易左为道:“主上的事属下已经做完,《兵器谱》一书历经三载,已经修完,属下这次回来就是进献此书与一柄‘百辟剑’,但半路却被一个俊秀少年抢去,我们一直追到此地,不料那少年却被鸦儿镇的‘铁钺堡’劫去,我们几人前去寻人,却被他们的大堡主孙简二话不说,一路追杀到此,那几个手下都……”

少年闻言轻哼一声,微微一顿,沉声打断他道:“这么说那卷《兵器谱》已经落在铁钺堡了?”

易左为不敢起身,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上赐死!”

少年冷哼一声,道:“若是我要你死,方才就不会出言助你,你先起身退到一旁。”

易左为闻言心中感激,果然再不发一言起身立在一旁。这时,那边三个大汉见地上三人已难救制,登时目瞪如铃,青筋暴起,大怒着一起涌了过来,望了两人一眼,一看之下,不觉一怔,但也随即恍然,喝怒吼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难怪老子看你们如此不对眼!”

少年道:“听说你们‘铁钺堡’捉了个俊秀少年,不知是真是假?”

那几个大汉闻言冷冷笑道:“是又怎么样?莫说是一个少年,即便是当今慕容国君的女儿,我们堡主若想要她,也没有得不到……”哪知他话未说完,那中年人与少年脸色陡变,眸现杀机,易左为大喝一声,陡地拔剑,但他的剑还未出鞘,两声惨叫同时响起,当他看时,他的主子不知如何竟已立身于那三个大汉身后,背对三人,从未出手,但两颗血淋淋人头却飞抛到了五丈之外,而那两具尸体却依然立着不倒,只剩下一个大汉,惊恐万状地骇然大叫一声,吓得当场倒在地上,那棚内的老者更是吓得脸色煞白。

少年冷冷地道:“你们本不足我出手,但今日你们说错了一句话,我杀你们两个人。我独留下你,是要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堡主孙简,今日未牌三刻,慕容元真登堡拜会大驾,借他项上人头一观。你回去让他做好准备,到时必至!”

那大汉满脸恐惧,骇然地望着此人背影,急忙爬起身来踉跄就跑。在他的眼中,这少年的确比鬼还可怕,杀人于不睹不闻之间,出手于无视无觉之地,自己还未看清人影,两个弟子却已人头无踪了。原来,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痛失红颜的慕容元真,韵儿的死令他失去了一半人生。如今他只剩下王图霸业,争雄天下了。这个雄韬伟略的年轻人仰天望断云涯,发誓要让何韵儿看到自己为她报仇,一举击灭了高句丽国,还要让她看这自己登上九五之尊,看着自己为她建宫累台,流芳千载……

慕容元真微微一笑,转向那棚后老者,道:“老丈不必害怕,我吃了你一个蒸饼,却没有付钱,只好答应你一件你最期望的事——铲平铁钺堡,还你一方清静,告辞了!”言毕,竟然向那老汉抱拳恭敬一揖,转身与易左为振衣离去。那老汉惊异地望着这个年轻人,半天不知所措,目送这两个奇怪的人离开……

慕容元真两人迳向北走,方向却正是鸦儿镇南的铁钺堡。但他似乎为此行之战毫不在意,只字不提,只是问《兵器谱》的事,果然是谈笑间博取天下之士,其少年才俊与慕容焉可谓棋逢对手,谋天下于淡泊之间,寓神俊于形骸之外,诚为人杰。

慕容元真道:“左为,这兵器谱究竟修定得如何了,你说来听听。”

易左为恭声道:“属下等历经三载,行遍慕容各地及天下列国,收揽了上百位兵器名匠同着此书,《兵器谱》已经全部修证已毕。其中记录了天下各种兵器最上乘的打铸淬火技术,以及燕国各地的名泉良矿,共稽铁枪二十五种,长刀十七种,刀剑等短兵器六十八种,以及已经失传的诸葛神弩七种,种种皆为上乘的铸造方法,可谓当今天下的最先进的兵器大成。他日主上若是如法打造,铸出来的兵器将坚不可摧,锋利无比,比现在诸国的兵器都胜上不知几筹。”

慕容元真轻“哦”一声,突然停下脚步,眼中溢出神采,转望易左为道:“若是果然如此,当然最好不过,但付诸打造,果然能如你所言锋利无比么?”

易左为躬身道:“属下焉敢诳欺主上,我归来之时,还专门带回一柄长剑,此剑之刃淬火而脊背不淬火,所以剑刃锋利而脊部弹性上佳,刚柔相济不易折断。其纹似灵龟,形如龙鳞,色如丹霞,皎若严冰之湛,乃堂下名匠锻造百次而成,取名‘百辟’,乃是专为主上打铸而成,以作对铸工的考究验证。但……但却连同那卷《兵器谱》都被铁钺堡抢了去,属下万死不足弥其疚!”

慕容元真摆了摆手,仰天笑道:“这卷宝书放在你身上,或是放在铁钺堡,在我来说都如在我囊中一般,取之如拾草芥!”

易左为闻言,心中陡然生起一股敬意,这少年三年前年纪尚轻,却已有心天下,命自己亲赴中原,遍收天下名匠撰写此书,他的谋略,他的雄心,都是易左为在世间仅见。当年这个年轻人创天晓、神策、斩龙三堂,成立洗天墟,实有洗净天下,我为其尊的意思。属下号称有一百贤士,七百门客,潜邸之人皆愿为他去死,他有这样的力量。是时天下纷争,杀伐不止,群雄蔚起,争霸天下,仅燕代就有慕容、宇文、段国、代国、高句丽国,如此局面,慕容元真游身其间,绰绰有余,其人一出,外则示人以弱,而潜邸之人皆仰视之。也正是因为此,封弈、韩寿、裴开、阳骛、王寓、李洪、杜群、宋该、刘瞻、石琮、皇甫真、阳协、宋晃、平熙、张泓等济济人才愿意辅助他一统天下,此是外事。

慕容元真负手西望,谓易左为道:“有了此书,我慕容刀兵有依,金戈铁马西指令支,北顾宇文,南取高句丽可为一助,兴王之道将不久可成……”一言及此,他转向易左为,从怀中取出一枚铁令,道:“这次你不但无过,尚有大功。取天下者有功不罚,从即日起,擢你为我帐下武库总备,总括兵器机要。你拿此令牌先回京师去神策堂见大司马韩寿,将我的话如实向他禀报即可。”

易左为闻言大喜,躬身受令谢恩。

慕容元真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易左为道:“但主上千斤之躯,只身前往鸦儿镇,属下怕……”

慕容元真淡淡地道:“怎么,你怕我不敌,是么?”

易左为急忙辩道:“主上误会了,属下……”

慕容元真打断他的话,仰天长笑提剑远去,他的雄心伟略令人不能不相信,他此去铁钺堡取书与‘百辟’剑不过草中拾芥,探囊取物一般。

※※※

却说这鸦儿镇本是客商南下之道,尚算热闹。

但镇南铁钺堡的存在,却使得南来北往的客商间或莫名其妙地丢失货物,但那时也只限于丢货而已。最近,铁钺堡的大堡主‘齐眉剑’孙简的公子惨遭杀害,自此孙简性情大变,更以查凶为借口,竟公然出面抢夺,有时客商护衞若有反抗,立刻遭到格杀。好好的一条商道,被一个铁钺堡弄得鸡犬不宁,南下的晋国商侣或高价顾请高人护衞,或向东绕道南下,后来官府叉手此事,但也因为铁钺堡坚固难入,一夫当关,结果不了了之。

刻下天光已介午未之交,铁钺堡内守衞森严,大厅之内宴开三席,正聚了十来个人,聚酒畅饮。他们为首之人乃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看年纪在三十六七,面目削瘦,穿着一身赫袍,举杯邀饮,纵声谈笑,但眉宇间隐隐压抑着股忧惧。但这大厅中人似乎完全未将慕容元真之事放在心上,只有那削瘦中年人不能畅饮。

席中一个大汉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墩,谓中年人道:“二堡主,你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当日中原‘风追一剑’刘客舟前来拜庄,我们十兄弟也只去了七个就杀了他。今日大堡主一出去你就丢了胆气了?堡外三道防衞连慕容廆也不能奈何,如今只来了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无名小儿,你竟然把我们十兄弟都请来,你真以为他是师辩先生还是过九阳啊,嗤!”

席上其他九个大汉闻言俱点头附和,那二堡主不好意思地举杯道:“诸位千万勿怪,我刘傲今又如何会将一个小儿放在眼里呢,只不过是堡主临行时千叮万嘱要我小心谨慎,派出那三重护衞也只是充个样子。至于十位兄弟,江湖上谁人不知‘铁钺十虎’的大名,我只是很久没与几位畅饮,所以今日才将几位请来,看我如何杀那小贼,取他首级以为下酒之资。”

那十兄弟闻言,早有几人不以为然地冷嗤。但面子上不好太令他难堪,不屑地只取酒饮。

二堡主刘傲今见状讪讪地自己饮了一回,轻轻揭过。

其中一个大汉,拍抚佩身之钺,睥睨自雄地道:“以我看,那小子在六里铺也只是说说狠话,未必见得真敢前来此地送死。若他真是来了,倒是一个好的对手,我们‘铁钺十虎’也有年未逢敌手了,说来那个‘风追一剑’刘客舟倒是令人怀念起来……”

他话一毕,果然有几个兄弟拍案称是,其中一个更扼腕抵掌,叹道:“三哥之话深得我心,我十兄弟虽然纵横江湖十数载,但江湖上却一直不曾有高手产生,实在令人哀叹,三弟这么一说,我倒反而希望他是个新进崛起的高手,也好让我一偿经年之痒。”

其余几个兄弟闻言也自纷纷同意,情绪突然被调了起来,举杯畅饮之余,不时打听那少年踪迹。刘傲今实在听得直起鸡皮疙瘩,但面子上又不得不虚以委蛇。当下几人又痛饮片刻,厅外耳目前来禀报说堡外并无人迹。

‘铁钺十虎’闻言难免失望,刘傲今看了看厅外天色,又看厅中铜漏将尽,未牌三刻将至,终于长吁了口气,放下了心中大石,回来真的痛饮起来。今日那仅存的大汉前来回报,刘傲今心中骇然一惊。当时堡中上下都以为这大汉死里得生难免添油加醋一番,是以都未放在心上。但刘傲今生性谨慎缜密,这少年令他突然想起了最近名动天下的慕容焉。这人自报名叫慕容元真,很有可能是慕容焉的化名!听说此人乃是古今罕见的剑术奇才,在段国更是一剑伏群雄。若这人正的是他的话,铁钺堡自然要作好准备了。如今这少年既然不能应时拜庄,怕是真的来不了了。

‘铁钺十虎’大为失望,那老三几个拍案要走,其中大哥却道:“慢着,我们这么久都等了,也不差等到午时三刻,我们再饮几杯再走不迟。”

几个兄弟闻言点头称是,这时刘傲今反而心怀大放,笑着道:“十位太多虑了,这黄口小儿哪里真敢虎口拔食,也不过图个嘴上痛快,天下这种人多了去了,十位若是有事,不妨放心离开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