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圭也是心热之人,收到汲县的军情通报,他没有为之紧张,反而非常兴奋,自认这是难得的立功良机会,当下一不做二不休,留下两百人马守衞西枋城,自己亲率八百士卒出城南下,打算连夜前去救援汲县。新义军纵横天下,怕过谁来?区区豫州军算得了什么!这两年石青率领新义军连战连胜,威名赫赫,即便是很少参战的刘圭都有了几分骄兵悍将的模样。
魏憬以为汲县是豫州军渡河后的首要攻击目标,不知道对方兵分两路,传给各地的军情就没有提到沿淇河而上的王泰这一路人马。刘圭更不知道有一支豫州军正自北上。懵懵懂懂之中,黄昏时分,他和王泰部迎头撞在一块。
豫州军前部先锋偷袭工匠营之时损折了五六百人马,眼下不到四千五百人。王泰发现刘圭部之后,没有一丝犹豫,厉声叱喝中带着四千多豫州军冲了上去。在枋头遇到的人马不可能会是豫州军的朋友,根本不需要辨认。
刘圭的反应慢了一拍,在他辨认对方旗号之时,豫州军先行杀了上来,他这才知道不妙。
“兄弟们!随俺杀啊!让这些豫州军尝尝俺们新义军的厉害——”刘圭根本没把几千豫州军放在眼里,面对数倍于己的对手不是退缩防守,而是以攻对攻。
“兄弟们杀!让对手知道俺们的厉害——”八百新义军士卒厉声疾喝,迎头扑向豫州军。
这些新义军士卒一般都是多年老兵,跟随麻秋先后经历了枋头、关中两场耗时许久的战事,论起战阵厮杀比刘圭经验更为丰富。他们知道,在这种遭遇战中首重胆气,只要胆气豪迈敢于拼杀,胆怯的对手即使人马众多也往往会被吓得狼狈逃窜。是以,一听刘圭招呼,众人没有一人落后,狂舞乱吼着杀向豫州军。
可惜的是,他们的对手不是弱者,而是豫州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悍卒,带兵将领更非等闲,乃是赫赫有名的悍民双璧之一王泰。
“找死!”大喝声中,王泰纵马率先冲进新义军中,手中铁枪连续两挑,两名新义军士卒翻身栽倒。
“啊——随俺去杀了他!”看到这一幕,刘圭疯了一般,招呼了七八个亲衞向王泰冲过来。只是还没等他靠近,豫州军潮水一般涌上来,将他和八百新义军将士包围的严严实实。
两军猝然相遇,顾不得列出阵势,一个冲击便纠缠在一处。双方都是精锐,都是不怕死的悍卒,短兵相接之际,来不及躲避,来不及招架,只能你砍我一刀,我捅你一枪,以命换命,以命搏命。
“杀!兄弟们——让敌人尝尝俺们新义军的厉害!”
“杀!兄弟们——让敌人尝尝俺们新义军的厉害!”
“杀!兄弟们——让敌人尝尝俺们新义军的厉害!”
……。
暮霭重重,晓月初升。苍茫沉静的夜空笼罩之下,刘圭鬼哭狼嚎,疯狂地叫着喊着,疯狂地砍杀着,每叫一声,新义军就要倒下一批士卒,每多叫一次,剩下的新义军就会更少一分。然而,他依旧狂叫着,不知疲倦,忘记了停歇。
“杀!兄弟们——让敌人尝尝俺们新义军的厉害!”
当剩下最后十几名士卒之时,似乎受刘圭感染,十几名士卒不约而同地狂呼着挥舞着刀枪冲向对手,身体被洞穿之时,他们也将刀枪送入对方身体之上。
“杀!兄弟们——让敌人尝尝俺们新义军的厉害!”
除了刘圭,所有的新义军士卒都倒了下去,他似乎依然未觉,疯狂地招呼着,随后舞刀向前冲。
“噗噗噗——”一连串洞穿的声音响起,十几支长枪前后左右交叉,将他牢牢钉住。
“哦!兄弟们——”似乎因为痛疼难受,刘圭声音低了下来,咧嘴吸了口气,仅仅过了一瞬,他霍然挥刀一剁,劈断面前的三支长枪杆,随即身子向前一扑,瞠目大喝:“让敌人尝尝俺们新义军的厉害!”
喝声中,刘圭手中环刀闪电而出,从两个呆怔的豫州军士卒颌下划过……
战圈外王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从对方服侍兵刃可以看出,这支突然遇到的敌军并非新义军真正的精锐,可在如此惨烈的遭遇战中,面对数倍于己的对手,对方无一人逃跑,无一人请降。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他们如此固执,一定要让豫州军尝尝新义军的厉害吗?
王泰清楚,他真的尝到了新义军的厉害。八百敌军面对围攻,让豫州军付出了近七百伤亡。这一仗,实际上应该算新义军赢了。
“石青。新义军都是如此吗?你是怎么带出来的?”
王泰转首向北方遥望过去,这一刻,他对豫州军突袭行动能否成功充满了怀疑。过了好久,他平静地命令道:“命令全军,就地进食休整,半个时辰后开拔,本将军今夜就要拿下西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