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由更惊,道:“可是中了盗火教埋伏?”
老牛头道:“绿山狼老弟,此事你瞧得清楚,你来说吧。”
那绿山狼是老牛头手下副官,也是一位赫赫有名的月舞者,据传他轻功了得,一夜之间可行千里。他被老牛头一问,露出惊惧之色,道:“其实我也瞧不真切。那多臂的剥皮尸一上来便被我刺中心窝,大伙儿一拥而上,将他乱刀分尸。我当时还只道此人虚张声势,徒有其表,还向大伙儿大笑吹嘘,谁知背上中了一下,险些要了我的命。
我伏在地上,见许许多多、密密匝匝的蜈蚣、马陆、蟑螂从那人尸首中钻出来,各个儿少说有手臂大小,见人就扑咬厮杀,大伙儿吓傻了眼,而那些毒虫来势又快,没几下就死了大片人。有的兄弟甚是英勇,想要抵抗,但那些毒虫钻入死人身子,让那死人站起来,继续杀人,兄弟们害怕的叫嚷,嗓子里哭的像娘们儿。”
派若何不快说道:“娘们儿怎么了?娘们儿未必及不上你那群脓包。”
绿山狼流汗道:“是,是,可当时情形委实不对头,黑茫茫之中,咱们自家兄弟被毒虫咬死,尸体又被毒虫附身,反过来用刀杀自己人,兄弟们屁滚尿流,血染红了沙子,一个接一个惨死,却又闹不明白情形,过了一炷香功夫,地上已没几个活人了。我装死趴在地上,又见剩下的兄弟往海里跳,那些毒虫倒也不敢追击。于是乎,我双手一撑,使出独门的‘群狼下山’轻功,一眨眼就跳到海里头了。”
群雄听他兀自得意洋洋的夸赞自己轻功,稍觉滑稽,但想象那时场景,人人心裏发毛,如何能笑得出来?
老牛头叹道:“俺老牛也练了一门‘老骥伏枥’的独门内功,只要月光一照,无论多重的伤,老牛都能在一个时辰内行动如常。那老头官人以为老牛再无抗拒之能,可老牛我爬起身,一招‘火烧屁股’,拔腿就跑,不久也泡在水里,远远游离了老酒岛,一口气游到自家接应的船上,吃了以往抢的灵丹妙药,总算保住一条老命。”
绿山狼道:“我潜在水下,不敢妄动,却听其中一人对另一人道:‘师父,为何不杀了那大汉?’那师父道:‘我不料他还能动,罢了,罢了,此人不过如此,让他回去,宣扬本教神威,叫他们知道也好。”老牛通听到这’不过如此‘四字评价,想要大骂,可刚一张嘴,又叹气低头,无法辩驳。那绿山狼自知失言,更是神情惴惴。
派若何见众人眼神不安,士气已然受挫,有的在喝闷酒,有的东张西望,有的低头不语,有的抓耳挠腮,遂大声道:“这两人准是敌人之中最高强的将领,老牛头不知底细,中了敌人邪法,这才落败。咱们大伙儿只需齐心协力,并肩作战,二十个月舞者不够,四十个总拾掇得了,更何况咱们兵强马壮,船坚炮利,只要将他们引到岸上,用炮火轰击,难道他们能够不死?”
群雄闻言稍有好转,但其中有稳重之辈想道:“此二人显然不蠢,想要将他们诱入陷阱中又谈何容易?更何况那多臂活尸即便被斩成肉酱,仍有法子杀败千人,这又该如何对付?”
形骸则想:“我在苏母山上见过这两人,当时他们杀光了红爪麾下高手,烧了高塔,果然是高深莫测的大敌。”
那远雄岛岛主道:“派女王,咱们都是客人,愿尊你为盟主,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派若何道:“我已派出葛氏姐妹,漂洋过海,前往敌人据地打探消息。以她们能耐,一天之后当陆续返回,待有确信,咱们可立时反击过去。大伙儿暂且留在此处。”
众人甚是焦躁,深怕盗火教绕道攻击后方,自己那岛屿此刻兵力减半,不免沦陷。但回过头来一想:若盗火教当真袭来,自己留在岛上,也是螳臂当车,凶多吉少,倒不如聚在此地最为妥当。
老牛头又道:“到了这等地步,非请塔木兹不可。有哪位兄弟来此之前,去塔木兹岛上瞧过没有?”
一秃头汉子叹道:“我去过了,与往常一样,大师避而不见,我苦等一天,全无用处,时间又紧,只能离岛。”
一年轻女子怒道:“什么大师,大师!至此紧要关头,他仍有闲情逸致、龟缩不出?我看他早已老的动弹不得,只能用虚名吓唬吓唬人。我自从生下以来,倒不曾听说过他有何奇功壮举!”
老牛头怒道:“臭小娘,你敢骂塔木兹大师?当年马炽烈惹祸,不是塔木兹大师从月神那儿招来那女武士,咱们早被马炽烈杀得干净了。那时你娘都没生下来,你还敢在这儿放屁?”
那年轻女子性烈如火,拍桌子喊道:“他若真有本事,就现身替咱们杀敌除妖,到了那时,我定然崇敬的五体投地,要我向他磕头赔罪都成。莫说那些陈年旧事,他又不是亲自出手,我说,他准是徒有虚名,早老的下不了山了,不然为何还要借助孔凤凰击败强敌?你们这些老顽固,老蠢驴,总以为此时还和百年前一样,什么都没变么?一切都已全变了模样了!”
众豪杰之中,毕竟大多人仍敬重塔木兹,闻言光火,都起身怒骂,而那年轻女子也有不少声援,皆与她年岁相仿,在二十岁至三十岁之间。双方越吵越凶,都指着对方鼻子,脸上龇牙咧嘴,出言不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