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灯火如昼,喧嚣似浪,宾客云集,皆兴致正高,酒酣耳热,一群十三岁的少年正在堂中舞蹈,他们穿离落国蛮族的草裙,一身裁剪精致的皮甲,手握木枪木剑,身背木弓,一招一式简洁有力,又美观,又实用。众宾客彩声不断,愈发响亮,又时不时露出傲然目光,朝形骸看来。
形骸目不转睛的看众少年试演武艺,见他们动作灵巧的宛如猿猴,比龙火天国的同龄人强上不少。他这些时日来为开宗立派,新创武学之事煞费苦心,始终未有头绪。如今这群孩童所献舞技虽然粗浅,却颇有可取之处。
欧阳挡说道:“使节既然看的如此专注,为何不喝彩?此宴本就是为使节所设。”
形骸左手拍打桌案,微微点头,表示赞许。他知这宴会是为庆祝利歌从仙灵巢穴中“凯旋而归”而办,也感激形骸相救之恩。如此一来,利歌已算通过勇气考验,可名正言顺的登基为王。
况且眼下他已再无对手。
形骸想起他斩掉利织鸟脑袋的情景,每个细节皆历历在目。利歌拔剑挥剑时一气呵成,手不曾颤抖,眼不曾闪动,事后也并无懊悔沮丧的神情。惨烈的斗争中,他活了下来,身为君王,已有相当觉悟,将来当可成为孟轻呓与龙火天国可靠的盟友。
他又将目光投向利歌身边的李耳国师:此人在朝堂上命君主杀害亲人,处决敌党,手段决绝,利歌纵然能够当上国王,仍被此人操纵于鼓掌之间。
但据说此人已活了七百余岁,几乎与圣莲女皇齐寿,他其实才是离落国的真正的首脑人物,历代国君皆逃不出他的掌控。
形骸忽然意识到李耳绝不会是神龙骑,更可能是迷雾师,他行动神秘,难以捉摸,权力极大,却又甘心隐于幕后,这正是迷雾师们一贯作为。
不管是迷雾师还是古老的神龙骑,此人一贯亲善龙国,那便足够了。换言之,无论谁人是国主,无论何人在离落国掌控朝政,只要仍听龙火天国的话,对形骸而言并无不同。
龙火国在此地原就有驻扎的官吏,坐于形骸身旁,神态言语很是恭敬,形骸挺起胸膛,简短答覆他们。离落国是龙火国最重要的盟友,也是最大的附庸国之一,形骸身为此地长官,自然要有长官的模样。
欧阳挡肩负王宫守衞重任,却有些醉了,他向形骸敬酒,笑道:“使节,听说你还是青虹派掌门人?”
形骸心想:“他怎地知道的?是了,或许是雪儿告诉旁人,因此传开。”他面有傲色,答道:“正是,欧阳兄有何指教?”
欧阳挡道:“你现在名头很响,不少贵族想将孩子送到你那道观学习武艺。”
形骸心中一紧,没有半点把握。他这门派初创未兴,要门规无门规,要学问无学问,要武学无武学,要风气无风气,若大收门徒,岂不是误人子弟?
但他代表龙国,代表神道教,自不能丢了颜面,于是答道:“我收徒很严,若非根骨品行皆上佳者,决计不收。”
欧阳挡点头道:“那是,那是,就像地仙派一样,送进去的孩子都是百里挑一,出来也各个儿是好手。”
形骸见堂中众孩童退去,走上一群衣着暴露,身躯健美的女子,跳起截然不同,充满力量美感的舞来,曲子鼓舞人心,热情高涨,仿佛催人作战一般。形骸脑中灵光一闪:“为何不问问这欧阳挡他们离落国是如何训练武艺的?”
于是他向欧阳挡敬酒,问道:“我若收徒,欲因材施教,不想与离落国风俗违背,不知贵国平素孩童如何习武?”
欧阳挡甚是自豪,登时口若悬河,双手比划,详详细细将离落国自幼历练的种种法子说了一遍。形骸听其中却有可取之处,暗忖:“我将气舞掌、离落舞、孟家拳法与梦魇玄功融合在一块儿,东拼西凑,先整治出一套入门武艺来。”
这时,李银师走近此处,冷笑道:“欧阳哥哥,你与使节聊得好开心哪。”
欧阳挡点头道:“使节对咱们离落国功夫兴致极高,我正说给他听。”李银师神色冷漠,目光暗含深意,道:“使节武学深湛,怎会喜欢这等粗浅功夫?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欧阳挡愕然道:“酒?自然不在酒,他是请教武艺。”
李银师一下子扯住欧阳挡手臂,在他耳畔说道:“你离他远些!莫要给我耍花样!”语气已严厉万分。
欧阳挡吓了一跳,道:“师师,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