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沉吟道:“师公为何要这么做?”
鲁平答曰:“其实我兄弟三人看似得了极大的好处,可实则上了星知的当。我在天庭权势渐增,神位飞升,便不得不与星知互帮互助,辅佐他打倒了不少政敌,而我等又异常依赖此城,像是狱卒、守衞一般,一年至少三百天逗留在此。他实则以利益诱惑我等,诓我等守护这处圣地。时至今日,此城已与我等命运相连,我等即使想要不管,也万万不能。”
形骸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不到天庭的神仙也不例外。师公他深谋远虑,也是为白国的百姓着想,可那位黑白道长为何又成了黑暗仙神?”
鲁平苦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我三人的法力财富,加上与迷雾师共同进退,虽然春风得意,无人可挡,但在天庭中树敌绝非少数,一旦露出破绽,便会遭受许多陷害。当凡间遭遇仙灵入侵时,我三弟身为白国护国神,为了守护圣城,统军与仙灵作战,战败后便失了踪。我与二弟以为他定然不活了,伤心万分,谁知一年之后,他竟从梦海逃了回来。
只不过他深受梦海荼毒,好不容易才凝聚气力,恢复了法身,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却有未卜先知之能,但凡预言灾祸福祉,言无不中。后来,我二人疏忽大意,对他照看不周,令他遭受天庭政敌诬陷,说他一直是巨巫潜伏在天庭的奸细,实则为黑暗仙神,遭到了天兵围捕,也是三弟他言行太过古怪,面对指责围攻,无力自保。我二人好不容易助他逃到凡间,又将他藏身于圣城之中。”
形骸心想:“如此说来,这白国三神的敌人可当真不少。天庭追兵、青阳教徒、猛犸帝国、还得算上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风雪。我当上这莫名其妙的白仙将军,又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撇下这担子?唉,越想逍遥,便越不得清闲,我一生之中,历来都是如此。”
不多时,两人穿透狂风,临近鲁平的雪山山庄。形骸这才看清此山全貌:它高约四百丈,极为陡峭,仿佛刀削般光滑,几乎无可攀岩,但通过一升降梯上下,那升降梯似一小房屋,通过铁索吊起,似乎蕴含着道法。
刚一落地,见山庄中的白光衞都跑出来相迎,乞援竟受了重伤,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嘴角仍有血迹。众人喊道:“庄主,大事不好!小姐她被那和尚掳走了。”
鲁平遇事不慌,问道:“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纯火寺的和尚么?”
乞援道:“弟子无能,见师妹与那川太行走得很近,神色鬼鬼祟祟,便跟着他们,偷听她二人交谈。那川太行说道:‘小姐,你得了这样一柄宝剑,岂不应该去外头闯闯?总是困在这山庄之中,岂不烦闷么?’
师妹道:‘我也早就这么想啦,可除了去白国国都探亲,爹爹根本不让我下山。况且外头天气又这般糟糕。’
川太行道:‘趁庄主不在,你我偷偷出去玩玩如何?我有一件火貂大衣,只要穿在身上,无论多冷多大的风雪都不必怕。’
师妹最喜欢旁人送她礼物,又被他说动,答道:‘好哇,好哇,我们得偷偷摸摸的走,不然爹爹知道了,定会骂我。’
我这时跳出来责骂那川太行,川太行便提出要与我比武,我气愤不过,与他拼斗,却中了他一掌,败下阵来。师妹她安慰了我几句,随后就跟他走了。”
鲁平奇道:“纯火寺僧侣一贯戒律森严,庄重肃穆,为何这川太行竟做出这档子事?”
众人急道:“庄主,火烧眉毛了,您快些去救小姐啊!”
鲁平思虑周详,只觉事发蹊跷,道:“不,这或许是敌人布下的陷阱,又或许是调虎离山之计。”说罢又眼巴巴地看着形骸。
形骸无奈叹道:“好,好,好,老庄主但有所命,我立时照办。”
乞援见形骸穿白仙将军甲胄,脸罩虎面,奇道:“他莫非莫非是崔将军回来了?”
鲁平笑道:“他是先前那位孟伍斧壮士,我与他一见如故,遂举荐他担当白仙将军一职。”他身为中央和平神,性子果然平和中正,连女儿被人拐走,也是处变不惊。
众人慌忙向形骸敬拜,道:“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大人宽宏大量,莫要见责。”
形骸道:“不忙,我先去了。”说罢走向悬崖边上,一跃而下,再施展梦魇玄功,飞行下山。
哗啦一声,他落在雪中,稍稍思索,暗想:“真是好运,先前我把青阳剑留在这裏,鲁檀恰好带着青阳剑,绝逃不开我的追踪。”这等恶劣天气中,他们竟已走出了二十多里地。
形骸施展身法,迅速追赶过去,前方大雪犹如一场天幕,非但遮蔽了视线,更冷的要命。地上积雪又厚又硬,一旦足踏其中,拔|出|来可着实艰难。但形骸身怀绝世神功,一路快似羚羊猎豹。
过了一顿饭功夫,形骸见到一个身影在雪中前行,那人使出风行龙火,步伐甚快,他肩上背着一人,形骸见那人长发松软,身形消瘦,应当是鲁檀被川太行背负。他暗忖:“这川太行必然另有目的,暂且莫要打草惊蛇。”于是变作虚体,隐去身形,悄悄跟踪。
只听鲁檀骂道:“你骗人!哪有什么火貂大衣?放我回家!放我回家!我不跟你玩啦!”
川太行道:“你他娘的,真是个烂嘴的婆娘,和尚我背着你走,难道不累?更何况他们造成这鬼天气,还让和尚来干这鬼差使,他娘的,他娘的。”
鲁檀道:“好个不守清规戒律的和尚!你嘴裏这般骂人,不怕遭报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