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襄国之战 (3)(1 / 2)

伐p 言无咎 2477 字 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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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琦的溃逃就像一根导火索,将大魏军的奔溃点燃了。先是大魏精骑,他们出于本能,跟在刘琦身后向河西逃去,然后是苦苦抵挡鲜卑精骑的大魏步卒,援军跑了,他们已经没有了胜利的希望,胡睦瞧见不对,率先逃走,第二叠、第三叠密集方阵随即奔溃,残存的大魏军掉头向浮桥逃窜。

“杀——”鲜卑人的喊杀声越发地响亮了,如催命的魔咒紧紧跟在大魏军身后。

浮桥太窄,只能容纳六人并排行走,几千精骑、一万多步卒一拥而上挤在一处,你踩着我,我扯着你,堆在桥东,竟是谁也无法向前。

鲜卑精骑赶上来,长枪伸缩,向着人堆不停地攒刺,一两万大魏军一心逃跑,再无斗志,没一人回身抵抗,只是拼命地向前挤,希翼落在后面的袍泽替自己挡住长枪。

鲜卑人一通乱刺,捅死数千人,许是死的人多了,密密的人堆出现了松动,随即好几千人哗地散开,仓惶向对岸逃去。一路之上,你撞我、我撞你,不时有人被挤下滏阳河,这些人有很多最终反成了幸运儿,借助河水的掩护逃出生天。

孙威一直留意着河东战况,看出胡睦的恶劣处境之后,他放弃了扩大战果的企图,打算动用亲卫马队尽快击溃冀州军,然后救援胡睦。没想到命令还未下达,对岸突然就奔溃了。望着争先恐后逃过来的友军,望着紧追不舍的鲜卑精骑,他知道这一仗败了。凭他手中的戍卫军只能勉强击败冀州军,绝对不可能同时抵挡住鲜卑人。

“亲卫马队断后!戍卫军撤回渚阳城——”

命令出口之际,孙威脑中忽地一暗,不祥的感觉升上心头。来得及吗?距离渚阳城七八里,步卒能够摆脱骑兵的追击?一千亲卫马队挡得住七八万敌军?尽人事,听天命吧

石琨马上将孙威的担忧转变成现实。

“缠上!不可放跑敌军——”石琨振声高喊,战局的逆转让他从地狱一下升上了天堂。

杀——

原本不成阵形的冀州军反守为攻,从四面八方缠上来,死死黏住戍卫军。一千亲卫马队冲上来,只遮挡了很小一部分攻击面。

“走——”孙威高喊一声,顾不得收拢全军,带着两三千脱身的戍卫军向渚阳撤退。河东的溃兵已经退过来了,鲜卑精骑则紧紧跟在他们后面。

渡过滏阳河后,鲜卑精骑似乎打定全歼对手的打算,从四面包抄过来,将刘琦精骑残余、胡睦残余、戍卫军残余包裹在一处。大魏军唯一的希望就是在鲜卑精骑合围前,赶到渚阳城,依城坚守。只是,他们的打算很快落空了。悦绾率领一队精骑沿途不杀不战,径直*插向西方,赶在孙威之前抵达城下,随即回转马身,严阵以待。

“车骑将军!戍卫将军!不怨刘琦无能,实在是对手太厉害,抵挡不住啊,他们是马镫骑兵”刘琦因恐惧而逃,现今又开始担心冉闵追究他这个逃兵祸首的罪责,于是围在胡睦、孙威身边,苦苦解释哀求:“还望两位回转之后帮着美言。若能逃过此劫,大恩大德,刘琦不敢或忘”

“刘仆射。别想那么多了,眼下还能逃得出去?”胡睦指着前方的悦绾精骑,凄惨一笑:“大伙准备拼命吧,拼死一个是一个。”

“他*奶*奶*地!大伙一起往南杀,杀到渚水,不定就能有一条活路。”孙威露出悍民军挣扎搏命的本色,亢声叫道:“想活命的,随我突围!杀出去——”

事实上,鲜卑人的马镫骑确实比一般骑兵高上一筹两筹,但远不是刘琦想象的那么可怕。

据东北出土的文物考证,马镫的出现可能是鲜卑人在征服扶余、高句丽的征途上,由汉代的单边脚扣、发展到双边脚扣,进而到木质马镫、包铁马镫。随着鲜卑人南下,马镫由北而南地留传进中原,由东至西,通过西域流传到西方,并日趋成熟。这应该是诸多马镫起缘中比较可信的一种说法。

需要说明的是,鲜卑人马镫骑兵的出现是一种蒙昧原始兼带着偶然性的自然进程。如同一个人的成长,只有许久不见的旁观者才能感受到前后巨大的变化,身在其中并不会有很真切的感受。鲜卑人对马镫的认识就是如此。他们没有真切感受到马镫的划时代意义,一切都是凭着感觉自然发展。随着马镫骑术的成熟,鲜卑骑兵越来越是犀利,但是,这种犀利来自于时间的积累,来自于熟中生巧,并非来自于有意识的系统操练。

石青、李农、冉闵。和鲜卑人不一样,久经战马颠簸之苦的他们,一旦得到发展成熟的马镫,一旦获得那种前所未有的稳定性;内心的震撼绝对不是身处其中的鲜卑人能够比拟的。新义军骑兵或是邺城骑兵有意识地摸索新战法以求发挥马镫优势,这种操演,比鲜卑骑兵更专业、更系统。

刘琦败阵的原因在于不了解敌情,以至于用无镫骑兵冲撞马镫骑兵,这等作为无异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结果除了失败再不可能有其他的了。

与刘琦相比,孙威突围时的遭遇明显好了许多。上万溃兵纠结成一团向南奔突,其中大半是步卒,遇上鲜卑骑兵,他们不像刘琦的精骑那般没有还手之力。一个鲜卑骑兵最多能刺死或撞飞一两人,剩下的步卒依靠灵活的步伐,躲过正面的战马,从侧翼给予对方以杀伤。

四面包抄的鲜卑骑兵阵线十分薄弱,与裹成厚厚的密密的大魏溃兵相比,南线的鲜卑骑兵就像试图拦截滚动的巨石的一条细细绳索,随时都有一分为二的危险。

“传令!放逃兵过去,随后掩杀!”悦绾及时调整了应对方略。

号角声中,鲜卑骑兵闪开了一条通道,大魏溃兵欢呼大叫,沿着通道向南狂奔。慌乱之中,他们无暇多想,丝毫不知死神的猎杀才刚刚开始

“杀——”悦绾长枪前指,万余鲜卑骑兵呼啸尾随上大魏溃兵,开始了新一轮屠杀。

屠杀来自于背后,溃逃之际,突围时以命搏命的厮杀看不见了,士卒只能跟着前方的将领拼命狂奔,没有人会转身厮杀。大魏军士卒多是步卒,凭两条腿不可能摆脱骑兵。大燕骑兵从容跟在他们身后,长枪毫无顾忌地收割生命。

跟随在孙威、胡睦、刘琦身后的士卒越来越少,鲜卑人长枪啸叫的风声就在他们耳畔呼呼回响,眼看着不幸即将到来之时,他们的机会来了——天黑了。

按照鲜卑人追杀的速度,大魏溃兵没一个人能有机会逃到渚水,但是老天给了一条生路。这晚的夜空,无星无月,黑云弥漫,一黑下来,便是伸手不见五指。遇到这种天气,悦绾只能无奈地吹号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