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卓沉吟片刻,又道:“三殿下今日言行姑且不论,陛下对敬臣不封不赏却是有失公允,未免……”
他话没说完,众人却明白他的意思。
未免意图昭彰,未免让人寒心。
世家中人没一个傻的,皆是眼明心亮之辈,自然看得出皇室贬抑世家的意图。皇室觉得世家贪心不足,世家又觉得皇室忘恩负义。当年南渡何等惨烈,若无世家扶持萧梁早已亡于江北,哪里还能保住今日的基业?这才过去区区三十多年,便已想着兔死狗烹?覆灭了沈家还不够,如今还想挑起齐韩两姓内斗?
痴心妄想!
这江左早已不是皇室自己的天下,而是世家共治,如今陛下和三殿下若要对世家动手,那便是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世家绝不可能退让一步。
而萧子桓若真要如此,世家也绝不可能让他登上大位。
一时几位公子心中各有盘算,陷入沉默。
他们这头虽然沉默了,但另一头却有一桩极大的热闹:傅家的嫡女傅容,被六公主萧子榆给打了。
在这桩事闹起来之前,齐乐正绕着附近的几株樱树转圈。
他这绕来绕去的样子看得齐宁心烦,忍不住一把把他拉到身边坐下,皱着眉问:“绕绕绕,无头苍蝇一样转了这么多圈,你找什么呢?”
齐乐满头大汗,还有些喘,答:“找二哥啊。”
齐宁怪道:“你找二哥干嘛?”
齐乐擦了擦头上的汗,气哼哼地说:“我要找二哥问问,这回花会为什么不给赵家送请帖!”
这事儿倒有渊源,是前几日的事了。
清霁山虽则广大,但花会的盛事也不能谁人想来就来,须得接了齐家的帖子才好上山赴会。齐婴自己自然没这个工夫琢磨请谁不请谁的事儿,于是此事便交到了尧氏手上。
尧氏广发请帖,却没有送到赵家府上,这可让赵齐氏和赵瑶急红了眼,母女俩双双登门,同尧氏过问此事。
当时尧氏坐在嘉禧堂上,赵家母女坐在堂下,赵齐氏不好径直问嫂子为何自家没收到这张请帖,便只好推女儿赵瑶去问。
赵瑶自打被齐老夫人当众罚跪、又被王清逐出了学塾,便自觉落了贵女的脸面,一连在家哭了好多日,如今这花会又没收到请帖,便越发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此时见了素来疼爱自己的舅母,那眼泪便是啪啦啪啦的往下掉,扑进尧氏怀里道:“舅母是不是不疼瑶儿了?连花会也不许瑶儿去了?”
这回的花会对赵家来说其实甚为重要。
赵润刚刚调回建康任职,早年交好的人家大多已经生疏,一些新晋的门庭更是不曾脸熟,若能在花会上同如今建康城里风头正劲的达官显贵们搭上关系,他们赵家才算是彻头彻尾在建康立住了,否则这交际便还是打不开门路。
偏这关头赵瑶在齐家惹出了这样的祸端,怎不值得一哭?
尧氏瞧着伏在自己膝上呜呜哭的赵瑶,伸手温温柔柔地抚摸着她的头,说:“好丫头,可别哭了,舅母怎会不疼你了?再怎么,你也是舅母的好瑶儿。”
赵瑶和赵齐氏一听这话,心中都浮现出希望,觉得多半还是能从尧氏手里讨得一张帖子,可还不待笑意染上嘴角,便又听尧氏叹了口气,说:“只是今年的花会,还是就这么算了吧。”
赵瑶一听就垮了脸,扯住尧氏的袖子问:“为什么呀舅母!瑶儿想去,瑶儿要去!”
她要去风荷苑见二哥哥,她要盛装打扮成为建康城中美名在外的贵女,她要人人都见到她赞美她,她才不要被风荷苑拒之门外!
她母亲赵齐氏也着了急,勉强挤出个笑脸,对尧氏道:“嫂嫂,这……可是因为瑶儿之前犯了错,所以才罚她不许去今年的花会?她已知道错了,我和她父亲都已在家中教训过她,母亲和王先生也都罚了她,我想着,是不是也尽够了……”
尧氏扫了她一眼,眼中没什么情绪,道:“我一向是疼瑶儿的,但这回的事也觉得她错得离谱。先是拉着文文作弊,连累了人家不说,后来还动手打人,哪里还有丝毫贵女的体面?我是看着瑶儿长大的,小时候多么温柔可爱的一个孩子,如今却学得这样尖刻小气,这会是孩子的错么?自然是大人们的错。”
尧氏一贯是温柔似水的性子,对谁都和和气气,鲜少说这样的重话,尤其那句“尖刻小气”,令赵瑶吓得都哭不出来了,赵齐氏更是一张脸红了又白。
她也不敢反驳自家嫂嫂,只能不尴不尬地接口道:“是、是我们做得不好,往后定然会再严加管教……”
话没说完又被尧氏轻轻柔柔地打断。
尧氏仍摸着赵瑶的头,语气轻缓地说:“瑶儿还小,许多道理得尽早教给她,以免往后再闯下更大的祸端来。人生哪有那么多‘往后’?多的是一时一念就决定了一辈子的,如今吃个亏也好,这回去不成花会,也有工夫闭门思过,依我看也是桩好事。”
赵家母女一听这话心中俱是凉了个透,可赵瑶实在太想去那花会,又不死心地想再求求舅母,却还没张口就被尧氏低头扫了一眼。
只听她舅母道:“何况这帖子的事,我不过是替敬臣张罗,真正拿主意的还是他。让瑶儿闭门思过也是敬臣的意思,若你们说得动他,那便去试试吧。”
如此一番太极打得赵家母女猝不及防,而赵瑶一听这回是二哥哥不许自己去的,更是又难过又委屈,一颗心给伤成了筛子,回家闭门又哭了好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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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齐二怎么会不给文文报仇呢
下更公主和傅容:打起来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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