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情(4)(2 / 2)

风荷举 桃籽儿 2049 字 2022-12-12

便是雪团儿也没有她这么会撒娇。

倘若是今夜之前,就算沈西泠再如何撒娇,一旦碰上齐婴打定主意的事情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他总能狠下心来端出长辈的架势去训她。可今夜的那一吻在无形中改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不再是她的长辈了,也无法再自欺欺人地将她看作一个小孩子,转而将她看成是需要他疼爱偏宠的女子,如此一来他便觉得没法再开口训人了,一时倒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沈西泠却不知自己忽然有了如此特权,只以为很多事情还是一切照旧的。她黏了他一会儿,估摸着他差不多要训她了,便自发乖巧地松开了他,只拉着他湿冷的袖子,软绵绵地说:“那你快点回来……”

齐婴也实在扛不住她这个模样,两人刚刚情定,他其实也片刻都不想跟她分开,何况两人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

他没忍住,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又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儿,说:“嗯,你盖着被子等,把头发擦干,不要着凉。”

他亲昵的举动令沈西泠心跳脸热,整个人都像是又活过来了,一时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只能轻轻点头,这番惹人怜爱的模样勾得齐婴又看了她好几眼才横下心转进浴室去。

他一走沈西泠才开始感觉到冷,于是赶紧从架子上取了一条长巾擦头发,一边擦又一边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这床被褥是新换的,蓬松又干净,有被暖阳晒过的味道,很是舒服,但其实沈西泠更喜欢方才那床被子,有他气息的被子……

沈西泠抿了抿嘴,还是裹紧了新被,一边慢慢擦着湿发,一边开始细细打量起齐婴的屋子。

她在风荷苑住了三年,眼下这却是头一回进齐婴的屋子。

怀瑾院与握瑜院本就是两厢对称的,构造很是相似,不同的只是室内的陈设布置。

她自己的屋子被她四处铺了厚厚软软的毯,各处的桌案上也都放了许多花和小摆件儿,处处都透着女儿家的精细。他的屋子便简单许多了,家具只有必要的几件,桌案上只有书和一些信笺,其余什么都没有。

即便这样沈西泠仍觉得新鲜好看,她四处瞧着,忽而又瞧见内间落地的顶箱柜后挂了一幅画,位置有些隐蔽、她一开始没瞧见,这时瞧见了,她所在的位置却看不见画的全貌。她怕冷,又在被窝里待得舒服,实在不想特意下床去看,便坐在床上往外探着身子瞧了一眼。

这一瞧,才发现那幅画是她几年前送他的生辰礼,抱朴公的真迹。

抱朴公的书画虽也算佳品,但齐婴的收藏之中有许许多多比这幅更珍贵也更见功力的画作,他都很喜欢,却独将这一幅挂在卧房之中,难免会让沈西泠多想,觉得他是因为她才格外优待这幅画的。

她为自己的厚颜脸红,同时又感到一阵更强烈的甜蜜涌上了心头:原来他一直妥善地收着她给他的东西。

即便他当时并未表现得多么高兴、甚至还不轻不重地训了她一顿,但事后他仍会好好地收着它。

唉,这个人……

她好像又比原来更懂得他了一点点。

沈西泠的心情又好了一些,继续四处看了看,头发也大抵都擦干了,这时她听见浴室那边的响动,知道齐婴出来了,果然没过多一会儿便听见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转进了里间来。

她一见到他就从床上爬起来靠过去抱他,偎在他怀里不出来,他摸着她的头发,静静抱了她一会儿,似乎也很留恋此刻的时光。

两人一时都无话,在静默中悄悄缠绵。

后来还是沈西泠先打破了这番静默。

她也不完全是自愿的,是脸颊上忽然感到淡淡的凉意,一抬眼才看见他的头发还湿着,她也怕他着凉生病,便也不敢再耗着他,只说要帮他擦头发。

说起来这倒真是沈西泠头一回见到齐婴散发,以往见他的时候他总是束以峨冠,显得很是谨笃,如今散了发,倒是有种别样的韵味在,显得更慵懒俊美,有传闻中盛行的江左名士之风。

她又脸红了。

齐婴听说她要为他擦头发,只挑了挑眉,没立刻说好还是不好,只先摸了摸她的头发,见是干的才放下心来。

他对她笑了笑,从她手中取过她用过的长巾,又随手为她裹上被子,说:“我自己来,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说着他便一边自己擦着头发一边走到外面去了,过一会儿回来时,手中端着一小杯热水递给了她。

沈西泠从他手中接过热热的杯盏,又觉得此时心里比这杯中的热水更暖和。

齐婴在床边坐下,看着小姑娘慢慢地把杯中的热水喝了,便从她手中接过空了的茶盏,侧身放到床边的小几上,还没回身便感到膝上一沉,他回身一瞧,是沈西泠轻轻枕在了他膝上。

她似乎真的很喜欢靠在他膝盖上,半年前在望园吃蟹那回也是,伏在他膝盖上一副很惬意的模样。现在就更是如此:她裹着被子缩成一团,头枕在他膝上侧卧着,看起来真如同一只刚洗过澡的小猫儿一般,可人得紧。

令看的人心中也一片宁静。

齐婴微调了一下坐姿,以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绸缎一般的长发,怜惜而爱重。

沈西泠不言不语地任他抚摸了一会儿,后来又触碰起他的那只手,若有若无地勾着他的指尖,在他修长的手指两侧轻轻点着。

两个人都是沉默的,而爱意则在这样的静默中疯长,令他们两人都心神摇晃。

谁也不知道最后怎么的他们又吻在了一起,他把她抱起来,她则软软地靠坐在他怀里与他亲吻。他们的吻一开始还有些克制,后来便又炙热起来,大约他们都压抑得太久了,以至于眼下都有些忘情——即便是齐婴那样一向善于忍耐的人,那时都有点收束不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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