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会主动对她说起这些朝政上的事,更从没有在这种事上问过她的想法,因此她乍一听便有些愣神,忘了回话。齐婴于是又问了一遍,她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神色很笃定地答:“公子是不会做错事的,是他们错了。”
她言之凿凿,一副十分肯定的样子,倒是让齐婴挑了挑眉。
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朝门外示意了一下,又问她:“可是今日风荷苑外来了许多人,他们也都觉得我错了。”
沈西泠甚至都没有犹豫一下,当即便斩钉截铁地说:“那就是他们都错了。”
她的神情很严肃,一点犹豫和怀疑都没有,当时那个小花厅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认真的,她真的觉得就算所有人都错了,齐婴也不会错。
这样的笃信让齐婴眼中浮现出了另一种情绪,难以拆解,却莫名缱绻,又有点狼狈。
他别开了眼,只应了一声,却没再说别的。
沈西泠倒是打开了话匣子,她抿了抿嘴,见青竹久久不回来,一时不知他是迷路了还是被风荷苑门外的人给缠住了,想了想,又觉得他在风荷苑迷路的可能还是比较小的,大半应当是被缠住了,因此更加担忧起来。
她眉头蹙着,想了想还是抬头对齐婴说:“公子先用膳吧,我出去看看。”
说完,她站起身就想往外走,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倒把齐婴看得一愣。
他赶紧把人拉住,问:“你干什么去?”
沈西泠回过头看向他,脸色镇定,十分坦然地说:“我怕青竹一个人不行,我去帮他把人赶走。”
她说这话的神情太认真了,俨然是一副立刻就要跟人吵架的架势,而她明明是那么文静柔弱的一个人。
齐婴又好笑又无奈,把人拉回来坐下,说:“轮不着你,好好吃饭。”
沈西泠似乎有些不服,又像是急于自证,语速变快地看着他说:“我真的可以,我原来出去买田庄的时候也跟人吵过架,根本没输——不信你问水佩。”
她这话倒不假。
其实她在外面都是挺能干的,尤其当年刚刚做生意的时候,与她打交道的三教九流也多,并不都是文质彬彬的大掌柜,也有许多市侩的佃户和伙计,她一开始打怵,后来渐渐磨砺出来了,如今都已能够从容应对,真要算起来,可比青竹更能顶场面。偏齐婴总拿她当个小孩子,还总觉得她会受人欺负,一直不怎么相信她。
一旁的水佩忽然被点了名,一时也有些紧张,一会儿看看自家小姐、一会儿又看看公子,不知该怎么回话。
好在公子倒没为难她,也根本不在意她怎么回话,只神情无奈又隐隐宠爱地看着她们小姐,连说着“知道了”,又半真半假地哄人道:“行了,下回再让你去——你先吃饭。”
她们小姐听言又皱了一会儿眉,似乎颇为不满,公子又哄了两句,这才不甚情愿地拿起筷子。
水佩和风裳对视了一眼,都偷偷捂着嘴笑,心说什么下回啊,今日上午青竹刚赶了人,哪还会有人不长眼地再登门?公子可不是糊弄她们小姐呢么。
哪晓得下午竟还真有人登门。
且竟是四殿下。
说起来,这位殿下早年间倒是时常造访风荷苑,多是为与友人小聚,近几年来得少了,除了每年花会之外便鲜再登门。
今日亲至,自是为了探望齐二公子的。
下人们虽一早就从青竹那里听说了风荷苑近来谢客的消息,但四殿下毕竟不是别人,身份如此贵重是不好拒见的,他们便派了个人去主屋请示,没过多一会儿,公子便亲自来迎接了。
四殿下今日轻袍缓带而来,身边只带了两个仆役,手中各自拎着些礼物,此时在门口遥遥瞧见齐婴向这边走来,便朝他招手、朗声笑道:“你我之间,怎还须得你亲自出来迎?”
不一会儿两人便碰上了面,齐婴大概因为行走间牵扯到了后背的伤,此时脸色有些苍白,隐约还出了一层冷汗,萧子桁一见眼中暗光一闪,面上却不显,只关怀道:“可是牵到伤口了?——快,你快回去歇着……”
说着,便半扶着齐婴一道进了风荷苑的大门。
四殿下的造访很难不引人深思,毕竟在刚刚过去的春闱中齐婴做了那样有利于端王的决断,四殿下心中作何感受就不得而知了。他今日来,或许是存了诘问齐婴的意思,也或许只是想试探他,但无论是二者中的哪一个,两人的谈话都不适宜被他人听到。
齐婴略略一想,便请四殿下移步忘室稍歇,让下人们上过茶果之后就退出去,只余两人私谈。
萧子桁坐在忘室之中倒是一派随和的样子,看着齐婴行动不便的样子似乎颇感忧心,说:“左相下手未免也太重了,你秉公判卷也是为了江左社稷,哪里至于伤你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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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文对外:撸袖子就吵
沈文文对内:亲一下就跑
…一时之间难以判断究竟是不是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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