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城褪去白日的喧嚣渐渐沉入梦境。沱江潺潺,昏黄的灯光把众多的暧昧与秘密拢在怀里。
十一月五日晚十时,半月弯上南华山,一对情侣穿过虹桥走进蒙胧着的街巷,走进陈家客栈。
陈阿婆正收拾火塘准备关门,看清来人后双手一拍:“老头子快出来,叶儿回来了?也不提前来个电话?吃饭了没?”
“就是要给您个惊喜啊;阿婆不用张罗,我们吃过了。”叶儿亲热的拉住陈阿婆的手在火塘边坐下;“这次来得突然,没时间提前打招呼,阿婆莫怪叶儿啊。阿伯,客人多不?”
陈老伯从楼上下来,提着水壶笑道:“这个季节谁家也没几个客人,叶儿来了正好,省得老婆子闹心。还好咱们家还有个客人,要落雪了,山里去不得;人家很少出门。”
陈家客栈上下三层,有大小十间客房;大部分都临江,只二楼、三楼有两间多人房不临江。
“阿婆,我们想包下您的客栈,有几个朋友要来,您看可以吗?”祝童等他们说了会儿亲热的话,装作为难的提出要求;“我们会付钱的。”
“说什么钱不钱的,到时候一准有房住。叶儿和李医生的朋友来咱家,只要不嫌条件简陋就好。”陈阿婆乐呵呵的说,一手抚着叶儿的头发;“你们莫非也来度蜜月?”
叶儿红着脸瞥一眼祝童,低下头没说话;两位老人都喜的合不拢嘴。
陈老伯到屋里去找有什么合适的礼物,陈阿婆到厨房去打蛋茶,说是新姑爷上门必须要喝蛋茶。
祝童那个意外,呆呆的看看叶儿,看看两位老人,张口结舌说不出半句话。
“都是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叶儿隔着火塘踢一脚祝童。
“嘿嘿,是怨我。”这时再去分辨就太不男人了,小骗子凑近一些,低声问:“蜜月是什么?”
“你……”叶儿气得举起拳头捶过来,祝童呵呵笑着躲开,拿起背包跑去房间。
自从到上海后,这只65升专业级登山包就一只躲在角落里,裏面的设备也一直没有用过。叶儿知道祝童喜欢旅行,问他是不是那种很酷的背包族?小骗子当然是否定,只说是业务需要;做中医要懂得草药,他以前经常到山野寻找一些不常用的药材。
这种话当然只能骗骗外行,任何一个有驴行经验的人都能看出这只背包与包内的每一样设备都是精挑细选的专业级精品;置办这么一套东西至少要十万以上。为了不惹人注意,祝童没把那套TCS背负系统带来,所以背着这个半人高的登山包有些费力。
祝童估计,他们很可能要躲到蝴蝶洞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这么一套设备就能省去很多麻烦。裏面还有一些他早就准备的小玩意儿,那些东西在索翁达那样的超级高手面前没什么用,对付一般的高手应该有效。
别克商务车比较稳重,从南京到凤凰城用了十八个小时,九点就到达凤凰城。
老城区街道狭窄人员嘈杂,情况不好控制;慎重起见,黄海在凤凰新城宾馆包了配楼最高层的两间高级套房。为了迷惑可能的跟踪者,他身边只留下了一个人。
祝童和叶儿提出自己住到老城区,黄海同意了,还同意叶儿和他一起到陈家客栈。没有明说,但小骗子明白黄海的大概意思,这是另一个迷魂阵,黄海嘱咐他和叶儿把陈家客栈包下来。所谓大隐隐于市,如果真的有人追到凤凰城,八成会先把注意力集中到老城区。
叶儿在与两位老人说话,祝童提着行囊进入二楼的一间客房。他打开背包取出设备,首先拆开探险头灯,拉出三条带抓钉细钢丝;接下来又拆开一管固体酒精,裏面是带七由散的润滑剂,很仔细的把它涂抹到钢丝上。
然后探出半个身子把钢丝的一头固定在窗下,另一端运力抛出钉在吊脚楼突出的廊檐下。这是一种很有效的预警装置,即使是江湖高手想从沱江方向进来也首先要过这一关;普通钢丝没有攻击力,只能让对手慌乱,或牵动窗下的风铃;主人就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对手。但祝童用的是有尖刺的特种钢丝,再涂上七由散就是另一回事了,如果有谁抓住钢丝或被钢丝擦到皮肤上,基本上就该找地方养伤了。
沱江静静的从窗下流过,对面吊脚楼的红灯笼映红了江水;虹桥依旧灯火辉煌,暗淡了多少星辰的微光?两双河灯悠悠顺江飘来,祝童微微叹息着关好窗户,但愿未来的几天凤凰古城真能如现在一般闲适。
陈阿婆在楼下叫他下去,祝童看到那碗蛋茶,头瞬间变得有篮球那么大;细瓷碗表面几乎看不到汤水,全是白花花的荷包蛋。
“我吃素。”小骗子尴尬的抗议。
“新郎官不能吃素。”陈阿婆笑眯眯的说;“多吃点多吃点,年轻人可要注意营养,吃好喝好!才有本钱早生贵子。”
叶儿的脸更红了,陈老伯捧给她一套精美的苗家银饰,说是月前才让街上蔡家老铺打好的;苗家女儿出嫁都要有一套美丽的银饰做陪嫁,叶儿此时此刻再没理由拒绝了。